向之寒抬眸,她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眼底似乎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若真是如此,你我也算两清了。”
他若真死在江不晚手中,也算死得其所,把欠她的一条命还给她了。
向之寒认真的模样,反而让开玩笑的江不晚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向之寒似是看出她的为难,别开视线,问道,“此去昆仑,可要准备什么?”
向之寒虽飞升浮游界不久,但他因被分配在毕方宫,别的不说,查阅文献之类的还是十分方便。
他在飞升的第一天,便已查阅了浮游界的地图,大概知道昆仑在哪,也知道传说在昆仑住着一位远古大神。
江不晚想了想,说,“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我们这趟要去找一件可改天条地规的神器,可能会有危险。”江不晚抬眸,问道,“向之寒,你要想好,纵然是我也不一定能在昆仑保下你。”
江不晚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西王母是远古级别的大神,谁也不知她的脾性和秉性。
况且还有杨厉等人对她的虎视眈眈,她估计这趟昆仑之行,不会消停。
向之寒摸了摸腰间的剑,说,“我还没有那么弱。”
他飞升以来,除去每天在翼隶塔前扫地和查阅书籍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都用在了修炼。
只有忙碌能让他忘记思念她的情绪,他不敢停。
棱幺听江不晚要带向之寒一起,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去。”
“去。”江不晚冲他笑得温柔,“大家一起去。”
哪怕棱幺不提,江不晚也会带他一起去。
向之寒看了眼棱幺,他张了张嘴,本想问江不晚,他是何时跟在她身边,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将嘴阖上了。
“向之寒。”江不晚说,“如今棱幺跟在我身边,他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对他邪物身份的偏见。”
这一趟昆仑行很重要,她不想看见向之寒会和棱幺闹矛盾。
不过棱幺和向之寒都不是不讲理且脾气火爆之人,所以她也并没有很担心二人会在路上打起来。
“我知道了。”向之寒说。
江不晚临行前,将自己要离开的事给朝瑰等人说了。
至于她刚选中的神侍,则让他们暂时先听曲尽河吩咐。
她正欲带着二人离开神殿,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声音略显沙哑,语气还有一点怯生生的。
她回头,池枣枣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像是哭过了。
江不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和良玉表白被拒了?
池枣枣抿了抿唇,小跑上前,低声问,“你要出去?”
江不晚点头。
她默了默,道,“这几日你小心些。”
江不晚眯了眯眼,一瞬间就想到什么。
她问,“可是杨厉要对我做什么?”
池枣枣神色纠结,眼中含泪,说,“我。。我不能说。”
江不晚了然,虽说池枣枣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的表情已经可以看出来,杨厉定然是准备好了对付她的办法。
“谢谢。”江不晚低声谢道。
她刚转身,池枣枣又叫住她。
“江不晚。”
江不晚:?
池枣枣:“你能不能和厉阳哥哥好好相处?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我们是一家人啊,只要你去和厉阳哥哥服个软,他一定会原谅你。其实他人真得很好。”
池枣枣的语速很快,似乎真的期待她能和杨厉好好相处。
江不晚想了想,答,“你去问问良玉,他肯不肯和杨厉服软呢?”
池枣枣面色一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池枣枣既说她爱慕良玉,那么她不可能不知道良玉心中的理想,不可能不知道杨厉和良玉的不对付。
她。。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一直在逃避。
以自欺欺人的方式,相信神殿诸神是一家。
或许,她也有私心,她渴望温柔却一身傲骨的良玉能妥协,能对这个荒诞的世道妥协,从而接受她的心意。
江不晚没在理会身后的池枣枣,同向之寒与棱幺离开。
池枣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落下一滴泪。
她喃喃自语,“你会死的,值得吗?”
“浮游界漫天仙神都在动情,为什么偏偏你们要这么固执?”
“为那些不值一提的下界生灵?”
“为那些不曾谋面的下界生灵?”
“他们总是要死,死了又会生,何苦为了他们拼命?”
他们在离开神殿后,向之寒低声问,“那位是神尊池枣枣吧?”
江不晚点头,“是她。”
他沉默片刻,道,“你不该对她那么冷淡,应该想办法将她拉拢过来。”
池枣枣到底是位神尊,如果她肯加入他们这一边,他们的实力会上一个大台阶。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若想改天条,还有点困难。我们应尽可能的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
江不晚眼神惊奇,“向之寒,我还以为你只会治病和打架呢。”
向之寒向来沉默寡语,而且以他平时表现的外在性格,一直给人一种正直到古板的印象,就是有一点死脑筋的那种。
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向之寒:。。。
他有点好奇自己在江不晚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放心吧。”江不晚说,“拉人这种事,曲尽河一直在做。”
“至于池枣枣。。”她想起她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但愿她能早点想通吧。”
向之寒沉吟片刻,又问,“我们现在一走了之,若是杨厉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对你的下属下手怎么办?”
向之寒自从听了杨厉等人的事迹后,并不认为他们是什么正人君子。
况且他们如今做的事和造反无异,历来夺权从不会和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浮游界虽是上界,这儿都是仙神,但想来也不会例外。
江不晚垂眸,道,“但愿良玉能支撑得久一点。”
江不晚知道向之寒说得在理,但她不能因为怕杨厉出手对付他们,就永远停留在原地,固步自封。
他们做的事,本就有风险,可若是因此瞻前顾后,那真是什么事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