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阮晓里,你干什么呢?”
女孩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她低下头,绕开男生,缓慢地朝教室外去。
“什么眼神啊你?”男生推了她一把。
阮晓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她没有理会男生,加快步子往教室外面走。
男生揣翻旁边的阮晓里的桌子,翻了个白眼,嘀咕:“妈的,整天跟谁欠你似的。”
教室外的女孩垂着头,使劲抠着自己手腕内侧,指尖触感黏腻,她却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阮晓里目光空洞地一步步朝学校外面走。
裤带里的小刀随着她的走动展现自己的存在感,没合上的刀刃为所欲为,刀尖刺戳着阮晓里的皮肤。
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阮晓里无意识地扣着自己的手腕,仍由黏腻感越来越重。
终于步出校门,她拐到旁边的小巷,拿出口袋里的小刀。
对准血红一片的小半截手臂,刀刃准确的朝着手腕而去。
夜色微凉,血液微凉。
二、
“你怎么又欺负弟弟?!给我去跪着!”
林小小张了张口,手上被弟弟用圆规扎的伤口一阵阵地疼。
那个被她推开跌坐在地上的弟弟还在嚎啕大哭。
“还不去?”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木条狠狠落在她身上。
林小小被抽倒在地上,木条一次比一次重地落下。
她呆了一会,忽然爬起来,跌跌撞撞朝门口冲去。
“还敢跑?!滚出去就别回来了!”
男人在身后怒吼,林小小恍若未闻。
寒风凛冽,掠过林小小穿着单薄毛衣的身体。
她一路跑到江边,江水平静,无声地散着温柔和寒气。
林小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她踏进江水里,一步步朝更深处走去。
刺骨的江水漫过她的小腿,大腿,腰,背……
她终于站不住,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水里。
寒气和水包裹了她全身。
江水冰寒,人也冰寒。
三、
“脑瘤?确定了吗?”
“对,恶性的,已经中期了。”
“医生咋说?”
“要么花钱吊命,要么放弃治疗。”
“咱家哪有钱给他治啊。”
“要治也治不好啊,等他好一些就给他办出院手续吧,他剩下这点时间,咱尽量补偿他一下。”
门外的两人打好商量,连病房门都没有打开。
听到脚步声离去,卫邱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天花板。
白,晃眼的白。
他有些艰难地挪动身体,调动有些迟钝的脑细胞,去搜索不清晰的记忆。
成功了……成功的拔掉了呼吸器。
卫邱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困难。
生来为空,死时亦空。
四、
“忍忍就算了。”
妈妈叹了口气,摸摸楚辛的发顶。
“你要是把这事说出来了,你以后还什么做人呢?”
楚辛低着头啜泣。
妈妈搂住楚辛,哀声道:“妈妈一个人把你养大不容易,如果这事传出去了,你没脸见人,妈妈也没脸见人。”
闻言,楚辛充满血丝的眼里露出绝望。
她迟钝地点点头。
“你好好休息一下,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吗?妈妈明天还要上班,先休息了。”
妈妈松开楚辛,楚辛想像往常一样跟妈妈说晚安,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妈妈躺下,在楚辛的身边。妈妈松开楚辛以后,楚辛感到一阵阵冷意,就像她衣服被脱掉时那样。
楚辛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妈妈已经熟睡,她盯着床榻,上下牙不住打颤。
好冷啊,生个火吧。
楚辛如是想着,迟钝地下床,身上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痛楚,她的脸色更加灰白。
火盆里犹有火星,楚辛往里头加了碳,关进了门窗。
楚辛怔怔地看着越来越亮的火盆。
这样就可以了吧?以后,谁都不会没脸见人了。
楚辛缩在火盆旁边,闭上眼睛。
只是想求个公道,都无法做到。
五、
“没看到我没空吗!?”
女人不耐烦地推开云怜,继续忙前忙后地伺候家里的客人。
云怜站在原地,控制不住地想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明明答应好了的……
云怜沉默地离开家,在大街上慢慢地走。
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是慢慢的,没有目的地走着。
十一点她才回家,客人已经吃完饭,分成两桌在打牌。
女人看到云怜,随口告诉她:“你表哥他们在你房间休息,你先别进去。”
云怜愣愣地看着她。
女人忙着收拾客厅,没有感受到女儿的迷茫。
云怜打开房间的门,房间里的灯开着,她看到自己床上躺着几个男人。
她沉默,拿起桌上的钱包,再次出了门。
网吧一夜奋战,心情一夜沉淀。
她早上归家,女人看到她,奇怪道:“你这么早去哪了?”
云怜深深地看她一眼,鼻子一酸,跑出家门。
天桥上行人寥寥,天桥下车还不多。
云怜走到天桥中间,看着底下的车。
等到合适的时机,她毫不犹豫地翻过栅栏。
自由落体。
然后被撞飞。
生命最后的弧线,不知是否与水滴的弧度相同。
六、
“你良心真的不痛吗?”
女人满身狼狈,脸色有明显的巴掌印和青紫血迹。
“呸!”男人啐了一口,冷笑连连,“良心?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我讲良心?”
女人目光含恨:“背叛人渣,我不后悔。”
男人哈哈大笑,上前踹了女人一脚,蹲下身子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揭发我这个人渣。”
女人艰难地爬起来,虽不知他买的什么关子,却仍抱有一丝希望,极缓慢地挪出仓库。
一台手机从里面飞出来,砸在女人身上。
“手机我都还给你了,祝你,马到成功。”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讽刺和嘲笑,他轻蔑地看了女人一眼,关上仓库的门。
女人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打110。
警车来了以后,了解一番情况后,领头的警察脸色微变。
他只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闭口不提女人想要举报的事情。
身后的警察不明所以,领头的以报假警忽悠过去。
而女人已经昏迷。
女人醒来后,得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自己所料。
她目露绝望。
他的食品加工厂明明就有问题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说是她骗人呢?
奔走无果,女人心灰意冷。
她回到食品加工厂的冷库,利用对这里的熟悉潜入进去。
冷气瞬间侵袭身体,女人坐在地上,睁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纯白一片。
无人制裁魔鬼,只能让自己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