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的画展办得很成功,开展第一天就卖出将近四成的画,按照这样的趋势,为期半个月的画展,在卖画上是不费心的。
我以为画展上只有我一个不是谢老师的画插了进去的,没想到还有很多其他我不认识的画家的画,这次的展厅选的特别大,里面各种风格的画都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谢以礼的个人画展。
我也是通过这次画展才知道,原来谢老师还是一个“隐形富豪”。原来他上次带我去的工作室只不过是他众多工作室中的一个。他有一个绘画培训机构是全国连锁的,品牌已经做的很大了,另外还有一个出版社,主要是出版一些充满童真特色的漫画书等。
这些产业之所以能越做越大,跟谢以礼本身的知名度有一定关系,也跟他独有的商业才能有关。
听到他不经意地说起自己的产业的时候,我真的十分震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失去心爱的女人的、有些颓废和失意的男人罢了,没想到他的事业那么好!我瞬间觉得自己没事还是多可怜可怜自己比较好,因为我除了婚姻失败之外,一点事业基础都没有,从本质上讲,我婚姻失败了,我人生的大部分就失败了……
另外,让我特别高兴的是,画展上居然有好多人问起我的画,尤其是那幅《晨读》问的人尤其多,这让我感觉到,一个人所占的位置尤其重要。
假如这幅画挂在我的卧室,那么它与大多数画完就被我放起来的画一样,属于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顶多也就赵哲看到了会夸奖几句,而且极有可能是带着奉承的意味……但它出现在谢老师的画展上,尤其是他工作室的工作人员配上的具有深刻意义的文字解说,仿佛它真的成为了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你这幅画打算卖个什么价,心里有数吗?”在几个问过画的人走过去之后,谢以礼对着我问道。
“这幅画不卖……我已经答应了送给画里的那对老夫妻了。”我解释道。
谢以礼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谢老师,他们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才会多看几遍我的话的,我有自知之明……”想起他刚才一本正经的问我价格,我顿觉底气不足。
“不排除他们是因为听说过我才来画展捧场的,但他们对每幅作品的欣赏却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艺术这种东西是虚幻的、缥缈的,每个人对艺术的理解也不一样,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放在绘画上也一样!所以人们在艺术上的交流是没有限制的,喜欢你作品的人多,跟我也没有关系,你不应该妄自菲薄……你知道吗?今天你的画是我下面所有学员作品中被观赏和议论最多的!”说到后面,谢老师的脸上竟露出少有的赞赏之色。
我被他说的有些飘,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你自己不会观察吗?谁的画面前站的人多你看不出来吗?”
我有些羞涩,对着谢以礼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是他让我把纯粹打发时间的东西变成了我人生中可以追逐的一个梦想,因而主观上感受到做这一切变得更有意义了。
“赵哲今天有问你买画吗?”我想起上午赵哲过来时很认真地将展厅逛了个遍,想起之前他答应过我的、要在画展后赔我两幅谢老师的画的事,很想看到他为难的样子。
“没有啊……我们连话都没说一句。”谢老师认真说道。
我没再追根究底,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这个约定了。
天已经快黑了,展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工作人员也陆续回去了,我看了看手机,也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时间,于是跟谢以礼提议:“今天就先这样了吧?明天再来!”
但谢老师却没动,突然跟我打听起赵哲来。
“你现在搬回去住了,他对你好吗?”谢老师看着大门口问道。
“挺好的!”我老实回答。
“嗯……那就先回去吧……我们不顺路,我就不送你了……”谢老师还是没动,我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让我先走,于是拿起包跟他道了别。
我坐进自己车的时候,又止不住地同情谢老师,他现在回去黑灯瞎火的,锅是冷的,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我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赵哲父女两个在客厅里玩跳跳棋,阿姨坐在餐桌边上看手机,看我进门,赵哲扫了一眼我身后,有些奇怪地问:“依依他们不是来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让阿姨做了他们的饭菜呢!”
我放下包,坐在沙发上开始揉自己的腿,回答道:“他们去子洋那里了,兄妹俩难得见一次面,想好好聚聚……”
“那我们姐妹俩也难得聚一次呀,姐姐怎么不来找我?”赵霏霏一脸的不高兴。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张依依跟我们这边确实是没有跟子洋那边更合得来,这我也没办法,每次我叫他们过来,他们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后来我终于想明白,有些隔阂没办法完全消除,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姐姐肯定会来的,你放心好了!”赵哲揉了揉赵霏霏的头发,温和地说道。
我也对着他笑了一下,算是感谢他给我解围。
……
晚饭过后,一家人出去散了会儿步,赵霏霏一如往常地走在前面,边走边拔路边花坛里的狗尾巴草,不一会儿手里就攥了一大把。
看着小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赵哲突然牵起我的手,说:“你看嘛,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也相处得不错,孩子也开心,你是不是该考虑回房睡了?又或者,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领证了?”
赵哲的话说得很平和,也很真诚,其实我在心里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尤其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我料想的那些猜忌的时候,我是考虑过跟他进一步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还有什么东西过不去,一直让我没能下定决心。
“可是你答应我的,赔偿给我的画呢?”我转移话题道。
“是不是画给你,你就回房?”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嗯!你要到谢老师的画,我就搬回房间!”我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