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又是老又是小的，这一路走的不轻松吧！”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年轻的女子笑容可掬的开口。
“还好……还好……”孟淮清摸不准她是何意，只敷衍道。
女子将护在篮子上的花布打开，露出白白胖胖的馒头，捡起一个递给最小的冬青，“这孩子饿坏了吧，吃个馒头。”
冬青吞了吞口水，眼神冒着光，伸手去接又突然停住。
“怎么，你还真怕遇到拐子不成？傻小子，真要是拐子，哪还需要费这个劲，直接掳了你们兄弟跑就是，还能带上个老的？吃吧，没毒。”
“我就是问问……要钱吗？”
女子递馒头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冷了下来，“这孩子，我这馒头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看你们可怜，一个馒头两个铜板就成！”
“真要钱啊！”冬青缩回手，一边吞口水，一边摇头，“我不饿！”
“你还想吃白食不成！穷鬼，饿不死你……”
“我说大妹子，你这人也太损了，人家又没求着你给。你乐意给个馒头是你心善，不乐意就捂好了，这样诱惑着小孩子算什么回事儿！还一个馒头两文钱，可真够黑心的！”妇人看不过去，撇着嘴数落道。
“刚刚有意见的不是你了，现在又充什么大好人。老娘的馒头卖多少老娘自个儿说了算。”
“我呸，你个骚蹄子，就你那又干又瘪的小馒头，也就那些旱死的老爷们看得上！”
“你骂谁呢……”
“给我闭嘴！再闹统统给老子下车。”
车夫一声大喝，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女子将馒头护在怀里，瞪了眼还在流哈喇子的少年。
叶云舒偷偷瞧了眼旁边的臭小子，这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居然连她都分不清了！转眼见妇人正盯着他们，咧开嘴露出个憨笑。妇人撇了撇嘴，转开头没理他。
吁！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就停下了，我记得还有一段距离才到城门啊！”一直未开口的男子掀开车帘瞧了眼外面。
“前面排了长队，你们坐好了，我去打听打听。”车夫下来，栓好了绳子，朝着前面走去。
车厢里，老少三人组互相看了眼，冬青眼里疑惑又担忧。叶云舒朝他摇了摇头，少年这才放松下来。
一刻钟后，车夫回来，脸色不太好。“说是有贵人要进城，周边又有逃犯，为防意外，进城的人都要一一查验！还得留条贵宾通道。但照这个速度，我们不一定能入的了城！”
“入不了城，那怎么行，难道让我们睡在这荒郊野外不成。”妇人扯着嗓子喊，一脸的不爽。
“冲我吼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城门闹啊！”
“去就去！老娘又不是逃犯，怕什么！还有没有要一起去的，不想被关在城门外的父老乡亲们，咱们一起去讨个说法！”妇人胖乎乎的身子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老百姓虽多有怨言，但真敢去挑战官府权威的可没几人。
“一群大老爷们都是怂货！”妇人骂了句，自己往前走。有人看了眼天色，“大概要下雨了，我们去试试吧。”
有人带了头，陆陆续续便站出来一些人，等走到城门口时，队伍已经有些壮观。
“我……我们不去吗？我怕黑……曾祖父身子骨弱，不能淋雨。”冬青看了眼叶云舒，诺诺开口。
“跟着去看看吧。大叔，你不一起吗？”
车夫看了眼三人，率先走在前面，“走吧。”
“说法，什么说法？官府办事何事要给你们一个说法了！都给老子滚，放跑了逃犯，惊扰了贵人，你们一个都逃不掉，通通关进大牢。”守门的衙役嚣张至极，甚至拔出了佩戴的腰刀。
百姓敢怒不敢言，但也有急着进城的人站出来。“官爷你行行好，先放我们进城吧，我父亲得了急症，我们赶着去找大夫救命啊！”
衙役看了眼躺在木板上的老人，眼里闪过嫌恶，“排好队，一一查验，谁来都不好使！都让开，旁边留出道，一会儿妨碍了贵人进城，你我都得死！滚滚滚……”
好心的百姓将第一个位置留给了老人。
有衙役打来一盆水，指着木板上的老人道，“洗头！”
“洗……头？这……这是为何？前面进去的人也没见洗头啊！”
“废话那么多，老子看你是不想进城嘛。年龄大的都得洗头！不洗就别进城！”
男子无奈，只好将老父亲的头发放进水里。
“搓几下。”
男子照做。衙役见老人只有稀疏的白发，黑发也没洗白，这才挥了挥手，“滚滚滚，别在这挡道。”
老人被抬着进了城，一群人却看得稀里糊涂。第一次听说进城需要洗头的！
人群里的叶云舒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还真是冲着自己一行人来的！感受到旁边的傻小子又开始害怕了，她干脆一脚将他踢来跪倒在地。
“官爷，我家……祖父也有病在身，我们也急着进城，求你行行好！”说着还挤了几滴眼泪，又朝着周围的人拱手行礼。
冬青愣愣的看着她，我这是曾祖父，咋到你那就成了祖父？
被叶云舒瞪了一眼，这才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朝着守门衙役磕头，“求官爷行行好！”
“洗头！”
“也……也要洗？我曾祖父本就有病，这凉风吹着，再洗个冷水头……”
“还要老子给你打盆热水来不成？”
“军爷你别跟小孩子计较，我们洗我们洗！”
缩着脖子的冬青和正要开口的叶云舒都愣了。车夫这是要干嘛！他们何时成了一家人？两人还在发愣，就见他扶着老人蹲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老人身上，捧了水开始帮忙洗头。
冬青吓得抓紧了手，却见洗了头发的水清亮如初，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丝改变，黑是黑，白是白！
“官爷，你看可以了吗？”
衙役不耐的挥手，车夫谄媚的一笑，“还不快来扶人！”
叶云舒抽了抽嘴角，正要弯腰去扶。那衙役却突然将他们推到一边，孟淮清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快滚开，贵人的马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