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帝闻言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稳了稳身子，才急匆匆朝着冷宫方向走去。
冷宫前方的一处凉亭里，淑妃坐在石凳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五皇子，你是尊贵的皇子，有什么不满吩咐一声便是，何必亲自动手。只是……这人也没穿正经的侍卫衣服，倒不知是从冒出来的。”
见燕景昊闭口不言，贤妃也开口，“五皇子，我们也没有要审问你的意思，只是，这皇宫多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可不是小事，还望你如实相告，何人究竟是谁，你又为何杀了他。”
“五皇子是打算一直当哑巴吗？”淑妃耐心有限，语气冷了下来。她以前小看了他，更小看了皇上，还以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皇子，没成想竟是那人藏起来的宝贝疙瘩！
“各位娘娘口口声声说不是审问，那如此咄咄逼人是什么？就算儿臣要交代那也是跟父皇交代！”
“你！别以为皇上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今天这事若没人看到也就罢了，可既然被我们撞见了，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淑妃看向身边另外两人，似乎是在寻求同谋的认可。
贤妃一只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她岂会不知，今日是被淑妃当了枪使，但那又如何，以往她们要斗，她高兴了就陪着，不高兴就一旁看戏。可如今……她也想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宠爱五皇子，是不是真把他当作了继承人！
“淑妃说得没错，五皇子也不希望宫里传出你小小年纪就嗜杀成性的流言吧！不过你也别担心，将事情解释清楚了，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下人也就不敢乱传了，你说是不是？”
“贤妃娘娘这是在哄我，还是在威胁我？”五皇子虽小，但也不是不知事，他冷冷的看着几人，小小的脸上满是嘲讽。
一同前来的德妃垂眸藏起那丝笑意。无论是争宠还是争斗，她都没有兴趣，做一个看客不好吗？瞧瞧这一出又一出的，多精彩！
德妃只觉得有趣，可淑妃和贤妃两人拿一个孩子毫无办法就有些上火了。她俩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某种决心。
“放肆！我们不过是想知道你小小年纪为何杀人，你却这般推三阻四，不敬庶母。好！既然我们拿你无法，那就将此事交给大理寺，交给刑部调查吧！”总之她们就要将此事闹大。
“我看你们才是放肆！后宫这么大已经容不下你们了不成，竟都跑到这冷宫来凑热闹！你们若是看中了这里，大可以明说，朕成全你们便是！”
“陛下息怒！臣妾听闻这冷宫附近有一颗百年蓝楹树，此番季节蓝楹花开得正盛，这才邀了两位妹妹来此赏花，哪成想才走到这里，便见着五皇子持刀杀人。”
“正是如此！陛下别气坏了身子，虽说五皇子无缘无故杀了人，但到底是个孩子，慢慢教，总能把这嗜杀的性子改过来！”
淑妃和贤妃两人打着配合，将皇上发怒的缘由都推到了五皇子杀人一事上。淑妃更是仗着自己受宠将太阳下的皇上扶到凉亭里坐着。
“五皇子还不快说说这究竟是为何，你虽小，但好歹也是读书认字了的，怎能学那些莽夫说杀人就杀人！”
“够了，都给朕滚回去！”建德帝一掌拍在石桌上，瞪着眼看向三位贵妃。
德妃看着那纹丝不动的桌子，又细细看着那大掌，也不知红了没，啧啧，看着都疼啊！
建德帝见三人不吭声也不走，还要再拍，就瞧见德妃那直愣愣的眼神，大掌拍下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想要以此拿捏小五，那也要好好想想，自己手上是不是就干净！这后宫每年死的丫鬟嚒嚒太监，都怎么死的，是不是也要朕好好查查！滚！以后谁敢再靠近冷宫，朕就废了她，让她天天住冷宫！”
淑妃还想再纠缠，可对上皇上那双想要杀人的眼，还是没敢往枪口撞，扭着身子与贤妃、德妃出了凉亭。
三人走出一段距离，还忍不住转身看向那座冷宫。“德妃妹妹，你可听说了这冷宫的传言？”
“什么传言？闹鬼吗？”
淑妃打了个寒颤，瞪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装傻还是真没听过。又看向贤妃，见她眯眼盯着那棵蓝楹树，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愤恨。
“二十年前，本宫刚进宫，听闻这里有棵蓝楹树，便穿了一身紫兰色的衣裙到此赏花，结果被陛下错认成了别人，挨了好一通骂。二十年过去了，可本宫还是忘不了那日所受的委屈。”
“陛下将姐姐认成了谁？”淑妃有些好奇。
贤妃勾了勾嘴角，“一个死人而已，不提也罢！”
哼！那你倒是别说啊，说一半留一半，这不是……淑妃想了想，又看了贤妃一眼，这事肯定有坑，她回去就查！
德妃将两人眼色看在眼中，眼底流转过亮光，宫里的日子啊……也不是那么难熬嘛，只要你有一颗八卦的心，就能天天看大戏！
“淑妃妹妹说到这冷宫，本宫倒是听到了一些传言……”
凉亭里，燕景昊跪在地上。“儿臣知错，不该一时冲动。”
建德帝却没有要管他杀人的意思，而是看向冷宫，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你来这做什么？也是同她们一般，赏花？”
“父皇……儿臣就是想来看看……”燕景昊在三位贵妃面前一点不怂，可如今面对的是皇上，他虽然知道自己在父皇心中是有些不一样的，但面对他的怒火，他还是本能的感到紧张害怕。
“看什么？”
“看看……这冷宫有没有……住人？”
“宸妃让你来的？”
“不是！”燕景昊想也没想就矢口否认，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的皇上，他又低下头，“是儿臣自己要来的。”
建德帝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似乎在寻找他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你若想进，现在便可进去。但也要想好了，进去了就要为今日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