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说，皇后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吗？”
狼毫笔尖在宣纸上停顿了片刻，晕染出一大团红色的墨迹。他无奈，只好把笔尖上那缕多出来毛尖拽掉，然后敛了心神继续批折子。
从外面回来，手头积累了好多事情要做，这几天他吃住都在乾清宫，一步都没踏出去过。
梁九功端着茶杯，轻声慢步的放在案桌边上，温声道，“奴才问了句坤宁宫的奴才，说主子娘娘这几天有点害喜，平时吃东西不多，夜里睡得也不踏实。”
“害喜？”
他眉间微蹙，笔尖依旧不停顿，一心二用在此刻是无奈之举，“朕记得上一胎，她好像没怎么害喜过？”
“万岁爷记性好，怀咱们四阿哥那阵，娘娘心情平顺，老福晋时常来宫里陪她，一直都没有害喜这档子事，倒是贵妃娘娘这次胎像稳固，跟皇后娘娘前后脚诊出的喜脉，现在已经不吐了。”
“嗯，”
康熙只应了一声，并不想多说些什么，眼前的折子是佟国维的请罪折子，里面字字句句不提佟康年犯下的大错，满满的全是对自身的检讨，他别无所求，只希望皇帝可以准许他告老还乡，让他在远方为皇室祝祷。
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巧妙。
“你说贵妃身子好多了？”
“是，万岁爷，那午膳就摆在承乾宫吧，你去知会贵妃一声，另外把伺候皇后身子的秦之河叫来。”
“嗻。”
这不知是秦之河第多少次迈进乾清宫的殿内了，太医这个职业见到皇帝，恐怕比那些不受宠的妃子还多一些。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起来说话，”康熙摆手赐座，秦之河不敢坐稳了椅子，只坐了一个边沿，耐着性子谢了恩。
“朕听说你对坤宁宫的一个宫女颇为上心？”
一听这话，他立马跪了下来，“微臣……，微臣……”
“朕不过是问一句，你怕什么，先起来，”他端着茶杯，表情在袅袅婷婷的烟雾里面似笑非笑，看着一点都不和善，“论起来你们之间年纪相当，若是成了一对佳偶，也算是朕和皇后做媒。”
秦之河哪敢反驳，心里恐惧到了极点，皇宫里忌讳私相授受这个字眼，这个罪名说大说小，再说皇帝怎么知道他心悦剪秋，难不成他身边有皇帝的眼线，那之前卫氏纠缠他，皇帝知不知道，想到这里，他连忙颤声道，“皇上，微臣……”
“下面的事情，朕说了，你记在心里就好。”
“第一件事，皇后这一胎无论男女必须保全，”
“第二件事，贵妃这一胎若是个女儿便罢了，若是个男孩，你要有成算，以备不时之需。”
“第三件事，兆佳氏的身子一直不错，孩子大些也无妨，”
三道命令下来，秦之河连忙躬着身子回应道，“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去吧，等到事情办成了，朕亲自给你和剪秋赐婚。”
听完这句话，他差点摔在乾清宫的门槛上。
魏珠见状连忙扶了一把，“大人小心。”
“多谢公公，”秦之河里面衣服已经湿透了，仿佛是从水里上来一般，他眼角眉梢都是汗。
魏珠平时就是个木头桩子模样，此刻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招手让小太监送了张帕子来，又将茶递给他，“大人润润嗓子，一会还得办差，您这样子恐怕污了后宫小主们的眼睛。”
“公公说的是，”他讪讪地笑着，久久没从刚刚的旨意里面回神，这才用帕子把脸上的汗擦干净了，又说到，“多谢公公相助。”
“秦太医客气，杂家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不过看见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少不得提醒您一句，给皇上办差可是与给娘娘们办差不同，稍有不慎就是大罪，当然了，太医是聪明人，不用杂家多说。”
“可就只有一样，”为主话音一转，语气里带了三分笑意，“咱们主子爷一直喜欢嘴牢的人，这点，您可得记住了。”
“是是是是，当然记住了。”秦之河点头如捣蒜一般。
他现在哪敢记不住啊。
“那咱家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