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藩王见此,当即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这大胤还有王法吗?陛下竟然任由御林军如此胡闹!”
“宦官之流祸乱朝堂,陛下为虎作伥,天要亡我大胤……”
“这是天要亡我大胤啊……”
“……”
“……”
一时间,乾元殿前乱成了一团。
可是面对着那些持剑而立的御林军,就连衡王等人也只能黑着脸痛斥几句,除此之外,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更遑论是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臣子?
一时间,乾元殿前痛斥胤帝昏庸的,咒骂容盛祸国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乾元殿中正胡吃海塞的主仆俩,都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经此一事,您这昏君之名可算是坐实了!”
裘广叹息了一声,顿时就觉得嘴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早就坐实了,还用等到现在?”
胤帝闻言自嘲的轻嗤了一声,一边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里,一边道,“你忘了朕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了吗?”
他的父皇比他厉害,起码比他能生!
生出来了他的十数个兄弟,各个文韬武略,就连胤帝自己少年之时也颇有几分才名,可惜……
胤帝生母身份为微贱,胤帝更是从出生时就知道自己无缘皇位,所以也没什么夺嫡之心,可他那些兄弟就不一样了……
他光出身高贵的兄弟就足足有十几个,长成后还剩下九个!
九龙夺嫡,盛况空前,彼时胤帝正因为所爱之人另嫁他人郁郁寡欢日日酗酒,可是谁承想……
就因为他那九个兄弟太厉害了,斗得太猛了,衡王断臂,誉王跛脚,临川王梦鬼拔舌,羡王爆出私藏龙袍……
总之斗到了最后,他那九个文韬武略的兄弟,愣是把自己斗得没一个全活的,胤帝这个醉生梦死的皇子,反倒是成了唯一的漏网之鱼!
及至黄袍加身时,胤帝都还想着要不要剁了自己的手,免了当皇帝这差事儿,可惜……
事与愿违!
裘广足够忠心也足够能耐,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就……
只能硬着头皮在九个兄弟的虎视眈眈下,登上了皇位,成了这大胤的皇帝!
二十余年皇位,胤帝坐的诚惶诚恐,稀里糊涂,直到容盛入京,胤帝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开始审视他执掌下的王国,可惜……
此时的朝堂早已乱作一团!
他的父皇本就没有对他这个出身卑微的皇子寄予厚望,更是从未教导过他治国安邦的本事,他膝下无子,他那九个曾经叱咤朝堂的兄弟死灰复燃,朝臣攀附,结党营私屡见不鲜……
他是个无能的皇帝,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能够在波诡云谲的皇权中心苟活至今,已经是上苍垂怜,如今……
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容盛身上!
他独宠容盛,予他大权,封他为王,怎么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这大胤都交到他手里!
可惜……
他不要!
“唉!”
裘广闻言,都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陛下心里苦,奴才知道!无论如何,奴才都会陪着陛下的!”
“嗯!还有你陪着朕!”
胤帝闻言回神,重振精神,将手中的鸡腿往前一伸,“干!”
“……干!”
裘广看了一眼自己快要啃光的鸡腿,也伸了出去……
主仆两人这厢相谈甚欢,鸡腿交错之时,那厢乾元殿前却是怨声载道,哭嚎连天……
没办法!
任是谁被掰着嘴硬塞东西吃,硬灌东西喝,反应都不会多么和谐,更何况……
御林军动手,是真的简单粗暴,很不温柔!
眼瞧着满朝文武被逼着硬塞的那叫一个狼狈,跪在正前方的一众藩王,看着端着糕点朝他们走来的御林军,瞪眼了……
“住手!”
“本王……本王自己来!”
“……”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该识时务的时候,一众藩王还是很识时务的!
衡王率先伸出了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入嘴里,一脸义愤填膺的咀嚼起来,誉王等人见此……
眨巴了一下眼,也跟着默默的伸出了手!
没办法,是真饿!
看着御林军先去掰那些大臣的嘴,他们都有些羡慕了,现在终于轮到了他们,身为皇亲国戚,堂堂王爷,他们肯定是不能被掰嘴的,所以……
自己动手,还能保住最后的尊严!
一时间,乾元殿前的画面变得无比诡异,一众朝臣看着前面有吃有喝的藩王,整个儿都有些凌乱……
死谏成这样的,古往今来,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慢条斯理的看着一众藩王和满朝文武吃饱喝足,白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美其名曰,去乾元殿中,继续等待胤帝苏醒,实则是去殿中打盹去了……
至于殿外的藩王和臣子……
面面相觑之后,他们能如何?
走,又不甘心!
不走,就只能继续跪着了!
场面一度极为无语,好多臣子都无语的哽咽了起来,当然,也有一些年迈的臣子眼瞧着有人晕倒在先,继续死谏也死不成,所幸……
身子一抖,脑袋一歪,也晕过去了!
回府!
胤帝都是个这样的皇帝了,他们一把老骨头犯不着搁这儿凑热闹,回府睡觉!
是以……
当夜又有十数个老臣被抬出了宫,仅仅一夜,乾元殿前已经不见了五十岁以上的臣子踪迹……
姜瑄得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镇国公府。
昨日赐婚圣旨下来,姜瑄回府后就被自家娘亲留了下来,入夜时分让人给容盛送了个信,并未回都督府。
可是听到宫里的消息后,姜瑄却忍不住了,带着自家爹爹写了一宿,才写好的“胤王府”三个大字,就回了都督府……
扶风院大书房。
姜瑄到的时候,容盛一如既往的正埋头在一堆公文中。
“我以为你会在国公府多住一些时日。”
看到姜瑄进来,容盛当即抬头,勾唇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用两抬嫁妆,换我爹爹给你写了新门匾!”
姜瑄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一脸巧笑倩兮的道,“这不才写好,我就赶紧送来了,让你好找工匠,赶紧制新门匾么……”
她娘亲给她的准备的嫁妆,原本是二百零八抬,现在变成二百零六抬了!
他爹爹说,要用那两抬嫁妆去换前朝孤本和拓本,这作风……
就很她爹!
姜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能默许了自家爹爹背着她娘亲的监守自盗……
“姜大人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这一手好字,放眼大胤也无人能出其右!”
容盛接过姜父的墨宝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仔细收起,道,“我这就命人去赶制新门匾,你回来的正好,府中有客来访,点名要见你……”
“见我?”
姜瑄闻言,眉头一皱,“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