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份，痛失所爱！
因为身份，抱憾终生！
胤帝痛苦的嚎啕不止，他那样高贵的身份，这般模样确实令人动容，姜成文看着脸上也忍不住的露出了同情之色，可是……
却不多！
“每隔一段时间，陛下您都要来上这么一次，这次陛下您打算哭多久？”
深吸一口气，姜成文终是在胤帝哭嚎的空隙插话道，“如果哭能解决问题，那您就继续哭下去，臣也不拦着您，这不是哭解决不了问题吗？”
“哭能把害了定南侯府的凶手给抓出来吗？哭能让慕小姐死而复生吗？”
满朝上下但凡是上了点儿年纪的皇亲国戚和官员，都知道胤帝和慕家小姐那点子过往，可是若说知之甚详的……
姜成文就是其中一个！
再加上姜成文和胤帝之间的半师之谊，所以胤帝痛苦的无人诉说时，姜成文不出意外的就会成为那个诉说对象！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
过往的二十来年，姜成文没经历上百次也有几十次了！
这次数一多，再多的同情怜悯也麻了！
尤其是眼下雁荡山的具体情形还没有进一步消息传来，京都盘查过后也没有得出个明确结果，又处在全城戒严的紧急情况下，姜成文是真的没心思陪胤帝唱苦情双簧！
“你……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了？”
胤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闻言忍不住的抬头，瞪向眼前人。
“没有！”
姜成文回的毫不犹豫，“我家女儿是生是死都还未知，你指望臣现在来同情你这个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着实有点儿难！”
这昏君……
他但凡不是个昏君，但凡英明神武那么一点点，大胤都不会包藏一个那么大的祸心，他家女儿都不会身陷雁荡山！
“你！姜二你过分了啊！”
胤帝闻言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姜成文的鼻子大骂道，“我怎么就是罪魁祸首了？在雁荡山豢养私兵的不是我，让姜瑄押送补给离京的也不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我是罪魁祸首？”
“我本来也不是当皇帝的料，不懂什么帝王心术，更不懂什么驭人之术，我就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半吊子皇帝，你们到底想让我做的多好？我又能做的多好？”
说到最后，胤帝已然红了眼。
姜成文这话对他来说何其熟悉！
在他之前，盛儿就曾这般说过他，说他是定南侯府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说他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那一声声，一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样划在他的心口，让他恨不得以死明志，可是……
他不能！
他是大胤的帝王！
就算他这个帝王做的很不好，很不合格，可是没了他这个昏庸的帝王，大胤势必会陷入诸王夺嫡的动乱，他还不能死，起码……
在盛儿足够强大，足够支撑起大胤国祚前，他还不能死！
“你……”
对上胤帝那双通红的老眼，姜成文到了嘴边的埋怨都化成了一声叹息，“唉！这次你确实可以做的更好！陛下，攘外必先安内，肃清朝堂开恩科招贤纳士，还大胤一个吏治清明的朝堂，这是你现在必须要做，而且一定要做的事情，否则朝堂继续乌烟瘴气下去，那雁荡山大营的幕后主人就会一直藏在烟雾之下逍遥法外！”
“我……”
胤帝闻言，瞳孔微颤，犹带着一抹迟疑的道，“我真能做到吗？”
“你能！也只有你能！”
姜成文点头，神情笃定，“不管你有没有经受过帝王教育，懂不懂帝王新书，会不会驾驭朝臣，你都是先皇选定的继承人，是大胤名正言顺的皇室正统！你虽然为君昏庸可是却不无道，你虽然优柔寡断可是却宽容仁厚！”
“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放下一切，不再为了当皇帝而去当皇帝，只要你找回以前的自己，做回以前的自己，你就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一个起码比现在更好的皇帝！”
繁华殆尽的宫道上，姜成文的声音举重若轻。
落在胤帝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的轻颤……
找回自己……
做回自己……
不再为了当皇帝而去当皇帝？
他……
还能做回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人和事，而不是……
只尽力的做好一个皇帝吗？
胤帝不确定，可是姜成文那笃定的目光，仿佛给了他一点儿勇气，一点儿敢于直面自己的勇气……
“让朕……好好想想！”
胤帝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踉跄着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
裘广得知议政殿接连有朝臣撞柱的消息赶来，看到胤帝失魂落魄的模样，赶忙上前搀扶，顺带冲着姜成文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四目相对。
姜成文一脸坦诚无害。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大敌当前，他的女儿还身陷雁荡山，补给能否保住，西北今冬是否安稳都还未可知，若是这种情况下胤帝都不能站起来立起来，那他就真的对胤帝绝望了，也对大胤失望了……
一夜之间，京都风云突变。
事已至此，姜成文能做的已经很少，他并未留在宫中，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宫外走去……
昨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接到密信第一时间插旗入宫，聚将鼓响肯定惊动家中人，老母亲和嫂嫂妻子不知道如何担心，他必须要回去安抚家人……
有白戟在，御林军对姜成文的离宫并未做丝毫阻拦，更有甚者，就连镇国公府外都没有任何盯梢监视！
这明显不合规矩！
毕竟传来的是西北战报，容盛又带着十架虎蹲炮赶往了西北，对朝廷形成了极大的威胁，按照惯例，镇国公府的所有人都要被监视，更有甚者就算是幽禁都是有可能的，可是……
胤帝并无示下，白戟作为胤帝和容盛的亲信，对镇国公府更是信任有加，一众藩王和宗亲被囚，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敢拿镇国公府来说事儿，一切……
混乱而又有序，就这么发生了！
只是京都戒严，城门许进不许出，还是让整个京都的人心惶惶，这种惶恐和不安也在以京都为中心，快速的朝着四周的城池蔓延……
姜成文回到镇国公府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哭的泪流成河的爱妻，还有焦急等待消息的姜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对此，姜成文只有一句话……
“等吧！等瑄儿吉人天相！等大胤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