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阵骚动。
傅城来了!
方墨仪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紫赤色的黄花梨做的轮椅,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轮椅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好不炫目!
姑娘们有的憋着笑,有的拿着手帕遮着轻笑。
这么显眼出头的事儿,恐怕只有傅城能干的出来了。
傅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墨仪和蓝卓,他们分开站着,中间都能再塞下两个人。
看来关系疏远了许多。
傅城满意的笑了笑,径直从方墨仪面前划了过去。
他的几个小厮在后面喘着粗气追着跑,“小公爷,等等小的们……”
“公主,傅小公爷虽然瘫了,但性子一点没收敛,还是那么张扬。”柔儿轻声说着。
“想看到他垂头丧气还真不容易。”方墨仪莞尔一笑。
傅城周身散发着凛然的傲气。
他心里暗笑,瘸了还真好。
刚刚见到皇上和皇后,他的礼也免了。
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行礼了。
傅城远远地看见方雅书被一群姑娘围着,众星拱月般。
方雅书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了傅城玩味的眼神,目光灼灼,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探寻着萧恒飞的身影,而傅城远远的盯着她。
“我的儿啊。”庆国公夫人周氏慌里慌张的赶来,到处搜寻傅城的身影。
周氏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爱子如命,凡是涉及到她儿子的事情,她就容易慌张,失去平日的理智。
儿子刚刚瘫痪不久,正是伤心的时候。
周氏一再嘱咐丫鬟和小厮看好傅城,在家好好养伤。
以免外人的议论和眼神伤了儿子的心,
这不一眨眼的功夫,儿子就不见了,仔细盘问了一番,才找到了这里。
只是周氏不知道,她的儿子一点儿也不伤心,甚至有些……得意。
男客们都在镇国公的聚贤堂谈天说地,女眷们则在桂花园里赏花。
方雅书不时地把谈话往萧恒飞的身上扯,方墨仪心里不屑。
“恒飞表弟自是才情过人,但是比起傅小公爷来说,还是略逊一筹的。”方墨仪又把话题扯到了傅城身上。
方雅书脸色讪讪,一个瘸子,再有才情又如何。
她悔不当初,如果不阻拦傅城和方墨仪,如今这瘸子的正妻就是她了。
明明是她阴差阳错的救了方墨仪,她还不知感恩。
这个婚,今天她是非得退不可!
走着瞧吧!
聚贤堂外,公子哥们正相谈甚欢,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萧恒飞仰慕傅城,他一直被教养的规规矩矩的,而傅城是潇洒自如的。
当年傅城在他家的学堂里一起学习,是从学富五车,才情无双的大师姜庆。
傅城总是有骇人听闻的言论,比如在男尊女卑的大川国,他竟然主张男女平等。
嫁娶从来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傅城却主张两情相悦,以男女情谊为准。
还有诸多这种言论……
姜夫子常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最不刻苦,最不正经,每每夫子考问,他又对答如流。
萧恒飞打心眼里敬仰他。
一个风流倜傥,清高傲物的翩翩公子,如今被困在这一方轮椅上。
萧恒飞知道他不需要同情,尽量隐藏起眼底的可惜、可怜和同情的神色。
傅城似乎毫不在意,不拘的眼神仿佛在说,只是一具躯体罢了。
他依旧神采奕奕的!
萧恒飞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傅城今日似乎有意灌他酒。
“不喝?你是看哥哥瘫了,不配与你饮酒了?”
傅城挑着眉毛,冷眼看着萧恒飞。
“不不……弟弟从未有此意。”萧恒飞摆摆手,连连否认。
“咕咚咕咚……”
不等傅城再劝酒,萧恒飞拿起酒坛子,喝了个精光。
“我……我还能再喝……”萧恒飞为了让傅城高兴,可是拼了。
傅城嘴角勾笑,吩咐身边的小厮,“用我的马车,把萧公子送回护国公府。”
小厮得了命,一个俯身就把歪歪斜斜的萧恒飞背在了身上。
傅城对另一个小厮说,“跟萧云飞禀报一下,他弟弟醉了,我把他送回家了。”
萧恒飞倒下了,一群趋炎附势的又把傅城围住了。
庆国公位高权重,爵位是靠着一次次地征战赢得的。
镇国公虽然权势正盛,但多多少少倚仗了皇后,而庆国公是实打实的实力!
傅城作为庆国公的独子,自然备受追捧,哪怕他残了。
傅城的眼神落在了最谄媚的那张脸上。
今年的新科状元李尚明!
他不仅熟读圣贤书,更是深谙官场之道,在读书人中实属罕见。
他也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傲骨,善于钻营,一心往上爬。
曲意逢迎,见风使舵,嘴甜如蜜。
在傅城看来,这些实属优势。
正所谓相由心生,李尚明面相很凶,年纪轻轻却满是老相。
额头上的川字纹仿佛刻上去一般,一刻也没有舒展过。
三角眼,大鼻头,两片薄唇之间透露着刻薄。
他心毒如蝎,在刑部试职期间,快速清理了一些堆积的案子。
手段阴毒,严刑逼供,虽然政绩好看,但十之八九都是屈打成招。
傅城微微一笑,就是他了!
女眷们这边,是一幅美好娴静的光景。
赏着花,谈论着大都城时兴的首饰衣物。
偶尔偷偷的谈起某家的公子,脸上就飞起一片红晕。
桂花园很大,一眼望去,黄彤彤一片,生机盎然。
几个姑娘们折了几支,当做簪子插在头上,甚是好看。
皇后笑盈盈的开口,“如此美景,甚是心悦。不如,我们叫个有学问的,来给我们作诗吟赋怎么样?”
方雅书脸面附和,“正是呢,如没有好诗,岂不辜负了这桂花香。”
顿了一下,“福王弟弟才情绝佳,当年做的《春都赋》,如今还是京城名篇呢,只是福王今日未来,不如就叫萧恒飞来,他的文采也是一绝。”
方墨仪心里暗暗冷笑,方雅书想干什么,她早就看透了。
“皇后娘娘,皇姐,恒飞虽然才情不错,但远远不如傅小公爷,还是请他来吧。”方墨仪俯身。
方雅书暗暗瞥了方墨仪一眼,“小公爷伤了腿,正是伤心之时,所做的赋难免有悲情之色,如今这大好的氛围,还是做些喜气之词比较好。”
方墨仪反驳道,“悲戚或是欢喜都好,历代大词人的名篇,都是在深陷困顿之时所作,更有大气之风。”
皇后微微点头,看了方雅书一眼,“还是叫萧恒飞来吧。”
方雅书有些得意的看了方墨仪一眼,我的亲阿娘,怎么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