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轩阁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张嬷嬷管着。
方墨仪月份越来越大,张嬷嬷也是捡着一些要紧的禀报,一些可报可不报的,并不来烦扰她。
张嬷嬷心里紧缩了一下,前几个月,她发现刘庆在采买过程中和卖家串通一气,以次充好,从中赚取差价。
她把刘庆的赃银都收了上来,并且罚了他半年的月例钱。
刘庆不会是蓄意报复吧?
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在方墨仪这边紧锣密鼓的查找幕后黑手的时候,白羽竹这边差点崩溃了。
秋叶有意无意的和素萍谈着公主要人嫡长子的事情,拿捏着声音的大小,保证可以刚刚好被白羽竹听到。
“什么?”白羽竹刚刚咽下的安胎汤药一口喷了出来,呛的凄厉的咳嗽了几声,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
“如月,如月……”白羽竹咳嗽着,艰难地掀了掀眼皮,双手哆哆嗦嗦的朝着如月招了招。
“白姑娘,你怎么了?”如月惊慌着跑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白羽竹,吓了一跳,“我这就去叫郎中来。”
“不用,是心病。”白羽竹咬着牙,眼里的寒光让人害怕。
“如月,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办呀,我……”白羽竹有些语无伦次了,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白姑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呀……”如月殷切的注视着白羽竹,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
“你,你帮我出去打听打听,公主是不是有意把小雨记到她的名下?快去……”白羽竹思绪万千,心里的悲愤如喷泉似的涌了上来。
侯爷明明说过要护她们母子周全的,她是在蓝卓一个个的承诺下,才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起了奢望。
难道他护不住她?
他可是侯爷啊,谁还能违逆他的意思来?
他不是说公主都听他的吗?
如今怎么都乱了套了!
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件事儿呢?
白羽竹疯狂的想着办法,她不能完全指望侯爷了。
金溪和银柳挡住了要出去的如月,秋叶见状过来说和,“如月姑娘是自由出入的,万一真耽搁了白姑娘的事儿,出了什么差错,侯爷怪罪了,你们来承担?”
金溪和银柳不说话了,脸色讪讪的让如月出去了。
老夫人让她们看着白羽竹,但也没说具体怎么看。
她们盘算着,老夫人年纪大了,侯爷还正当壮年,往后要在侯府里面混,保险起见,有些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两边都不能得罪了。
很快,如月就回来了,这事儿毕竟不是秘密,稍微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侯府上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爱嚼舌根的嬷嬷和丫头,空闲的时候没少议论。
如月耷拉着脸回来了,她本来还想着靠白羽竹出人头地呢,毕竟白姑娘艰难之时的雪中送炭,好过得意之时的锦上添花,她做个一等丫鬟,再帮着管管家都有可能。
“怎……怎么样?”白羽竹心如芒刺,焦急不安的等着如月开口。
“白姑娘,是真的,听说小雨救了公主。”如月掉了魂似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白羽竹嗫嚅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雨救了公主,又不是救了侯爷,凭什么要用嫡长子的位置去回报?公主自己赏赐点什么不就行了……”白羽竹愕然的怔在那里,口里絮叨着。
“快……快散布消息出去,就说公主要选养子冲喜,不要提小雨的事情。”白羽竹定了定心神,宗族里有那么多适龄的孩童,其父母定会不遗余力的抢着送来,到时候难以收场,这事儿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小雨对她有恩,又不是对蓝氏一族有恩。
到时候方墨仪再说要收养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宗族里的人也不会答应的。
收养小雨触及到宗室的利益,那么她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白羽竹稍稍镇定了下来,再加上侯爷本身也是反对的,胜算挺大的。
如月听完,内心大喜,忙不迭的领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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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是个硬骨头,审了半天硬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是人就有软肋,怎么这个刘庆是刀枪不入的铁板子呢。
方墨仪赶到的时候,展护卫正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
“怎么样了?”方墨仪问道,不过看展护卫的神情,应当是一无所获的。
“公主,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就暴打一顿,就算问不出什么来,也能出出气。”展护卫拧着眉毛,脸上的青筋有规律的跳动着,一看就是动了气的。
“你先回去吧,我来问问。”方墨仪凝思了一下,这刘庆还真是个硬骨头。
“公主,您可别动了胎气……”展护卫满脸的担心。
方墨仪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啊,看着前世这么多坏人在她面前假惺惺,要是生气的话,早就气死八百回了。
方墨仪一进门就看到,刘庆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张嬷嬷派人与刘庆交好的几个人打探过,刘庆行事猖狂的很,说他背后的人,他们谁都惹不起。
看来是有靠山,才这么有恃无恐。
“不用审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我不会吭一声的。”说完,刘庆仰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你们三个,肯定有一个人会说,先出来的那个,可以宽大处理。”方墨仪并不急。
“三个?”刘庆眼里流露出疑惑。
“孙果儿招供了一些,那个小梅倒是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肯说。”方墨仪摇摇头,但并不气馁。
“小梅什么都没说?”刘庆注意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关切,随即收回了那股子殷切,又换上一副了冷冷的表情。
方墨仪早就把这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大抵有了数。
“小梅看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绝食了几餐,刚刚晕死过去了。”方墨仪轻描淡写的说着,定定的盯着刘庆。
“就那个粗笨的丫头,脑子傻了才会用她。”刘庆故意这么说。
此刻,张嬷嬷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公主,小梅醒了,谁能想到那贱丫头有孕了。”张嬷嬷摇着头,“都是奴婢没有管束好下人,光凭这事儿,小梅就任咱么处置了。”
刘庆的脸上微微一沉,那股傲慢的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