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一驾富丽堂皇的马车从庆国公府出发。
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房间。
马车厢设计的十分的精巧,车厢的底部与马车架相连就是一辆马车。
把车厢与底部的卡扣解开,便是一顶豪华的轿子。
跟随着马车的奴仆,小厮、丫鬟、婆子、轿夫,乌泱泱的,至少有三五十人。
用过早膳,按照傅城的吩咐,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方墨仪撩开马车厢的帘子,看到了傅城那冷峻而又淡然的脸。
他的怀里揣着一只不满月的小奶狗,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给小奶狗顺着毛。
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傅城的脸上又划过一些玩世不恭的戏谑。
她放下了帘子,他说都安排好了,让她放心。
可是他这大胆张扬的性子,她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心。
轿子里还有一个明艳爽朗的少女傅思思,傅城的亲妹妹。
傅思思性格大大咧咧的,叛逆不羁不输傅城。
庆国公家的嫡女,花容月貌,到了及笄之年,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傅思思一一拒绝,现在大哥傅城又退婚了,她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大哥未娶,我怎么能先嫁。
庆国公夫妇拿她没办法,自己如珠如宝宠出来的女儿,能说什么呢。
车厢里吃食茶水一应俱全,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傅思思最佩服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傅城,对于方墨仪,更是爱屋及乌。
“公主,你放心,有我大哥在,不会出问题的。”傅思思拍着胸脯保证。
经过三天的休养,方墨仪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气色也逐渐平和起来。
“你哥哥每次都惊世骇俗的张扬,上次那轮椅就在镇国公那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今儿这富丽堂皇的马车,恐怕一路上少不了人看呢。”方墨仪说着,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等她发觉了,慌忙收敛了笑意。
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聪明活泛的很。
这三日,就是这张扬的小公爷,无微不至的记挂着她一切,衣食住行每个细节比她想的还周到。
“你不喜欢张扬?”傅思思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嗑着瓜子,不怀好意的看着方墨仪。
方墨仪看她那神情,怎么好像是问,你不喜欢我哥?
她顺手拿了一个橘子塞到傅思思手里,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快吃。”
傅思思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你脸红什么呀?”
方墨仪轻咳了一声,“热的。”
这话不假,这马车厢密不透风,轿帘用厚厚的貂毛毯子做成,外面又加了一层珠帘,随着马车前进的节奏,发出珠宝相碰的清脆声音。
两个人一路上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快到勇冠侯府的时候,两个人准备了一番,马车方才继续行进。
片刻的功夫,马车停下了,仆从七手八脚的把车厢与马车架分开,安装上了轿杠,前面四个,后面四个,八个壮硕的轿夫抬起了像个房间的硕大轿子。
不出所料,侯府的护院把轿子拦了下来。
“这位小哥,我们庆国公府的思思小姐来看望公主,还请让个道。”打头的嬷嬷从袖口拿出了一把金锞子,塞到了几个护院的手里。
“恐怕不行,我们侯府正在做法祈福,术士下了阵了,这几天闭门谢客。”
“我们不是来看老夫人的,是去兰轩阁的,还请通融一下。”打头的嬷嬷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打点着。
其中一个护院匆匆的跑进去了。
片刻,老夫人、蓝卓、白羽竹、术士以及一众丫鬟婆子出来了。
傅思思轻轻撩开了一角轿帘,心想还真是如哥哥所料,侯府一家人齐齐的都到了。
老夫人笑着拜见,“不知傅小姐来了,有失远迎,可是不巧,家中正在祈福做法,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还请回吧,改天,我们一定到府上登门谢罪。”
打头的婆子收起了笑意,俯身对着侯府几个人行了礼,“老夫人,我们庆国公府不是什么不知名的人家,到了皇宫拜见,官家也都是以礼相迎的,还从未吃过闭门羹呢。”
老夫人忙着赔笑,“哪里的话,傅小姐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只是……”
没等老夫人说完,打头的嬷嬷又说了,“我们是来拜见公主的,要去的是兰轩阁,老夫人,您拦不着吧?”
白羽竹看这架势,心里大概有了数,公主一定就在那个轿子里。
“这位嬷嬷,您这话就说差了,兰轩阁是侯府里的一个院儿,怎么能不算是到侯府呢,老夫人身子不爽利,请了术士来做法祈福,傅小姐也是有长辈的,定然能理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孝心。”
白羽竹顿了顿,“就算这事儿闹到皇上那里,恐怕也会理解我们的一片孝心,当今皇上更是以仁善治天下,百善孝为先。”
傅思思掀起了一角帘子,随即又放下。
“偌大的侯府,怎么还轮到一个见不得人的说话,挺着个大肚子,还是快回屋歇着吧,大白天的带着面纱,是长得太丑了见不得人,还是做了腌臜事儿,上不了台面?”
傅思思的声音里满是轻蔑,句句戳中了白羽竹的痛处。
白羽竹气的眼睛猩红,刚要反驳,被老夫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蓝卓见白羽竹吃了瘪,心里不舒服了。
“傅小姐,何苦这样奚落,就算是庆国公来了,我们也是一样说法。”
傅思思心里暗骂,果然是一群不知好歹的。
“如果我非要进呢?”
老夫人忙出来打圆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术士检查下轿子,看下主家的面相,如果与今日的卦阵不合,那就没办法了。如果术士看过没问题,那我们恭迎傅小姐进府。只是怕这样,冒犯了傅小姐。”
傅思思大怒,“你也知道是冒犯!”
老夫人不说话了,得罪庆国公可没什么好处,心里正在犹豫呢。
白羽竹凑到老夫人耳边,“傅小姐如此拦着,轿子里定是有问题,我们盯紧了那个轿子,万不可让她走了。”
两拨人就这么谁也不让的拉扯着。
白羽竹心里暗喜,就是今日,一定要让公主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