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许久没见着允明了，把他请来喝喝茶，就说我这里有古版的地藏？金刚？他平时念的是什么经来着？总之你把人喊到府里来。”
二皇子吩咐道。
“爷，三皇子是道教的，他们看些南华、冲虚之类的，小的这就去准备。”
李敬有些哭笑不得，允昭说的那些经书，要是真被允明看到了，只会起反作用。
佛道有壁，不可双修。
悦云楼。
包房。
“墨如公子好兴致，六公主那里好吗？倒由着你出来喝茶。”
三皇子允明微微笑着。
“还没有恭祝墨如公子康健之喜呢！”
允明自觉和墨如同修一道，难免更投缘些。
“韶音公主安好，您太客气了，草民也不过是为六公主效犬马之劳罢了，今儿个草民若不约您小坐，只怕您就要被其他人叨扰了去。”
墨如恭顺回道。
三皇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墨如约自己来悦云楼，应是六妹妹授意的，至于原因，刚刚墨如公子也说了，还有人要来找自己。
朝中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无非就是二皇子多行不义，一朝败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劳六公主挂念，说到底，我与老二不是一路人，横竖也查不到我身上吧。”
允明心平气和道。
“形势比人强。如今皇上膝下只剩下两名皇子，饶是您想躲个清闲，还有朝臣们的无数双眼睛不是。”
墨如亦淡定地呷了口茶。
允明长长叹了口气，“若不是父皇拘着，我早回山里去了。”
低头想了想，允明又道，“我和父皇聊过，父皇心明眼亮，朝廷的事也好，宫里的事也罢，父皇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墨如没在多言，配合地笑了笑。
三皇子却觉得周身骤然一冷，墨如的笑容里，好像有一些警告的意味。
莫非他现在不光挡了二皇子的道，还碍着六妹妹的事了？
哎，他真想立马回到山里去，要么生一场大病也好。
眼前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想到这里，允明又开口道：“听闻墨如公子精通医理，可否知道一些既能装病，又不十分伤害身体的方子？”
墨如始终面带笑容，这可是你自己问我要的，不是我要加害于你。
问下人要来纸笔，墨如将让自己目不能视的药方誊写了一遍，双手呈给三皇子。
“您若觉得不妥的话，可再找太医查验。”
墨如补充道。
“这个不妨，我信得过你，此事最好连六妹妹也瞒着。”
三皇子允明说道。
旋即又觉得似乎不妥，“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六妹妹知道也无甚坏处。”
墨如起身，长长拂了一礼。
半晌后，送走了三皇子，悦云楼的掌柜陆九来找墨如说话。
“姓墨的，你可真行啊！”
陆九在市井混久了，说话也沾染了些江湖气息。
“唬得三皇子连解药都没要，就拿了方子去了！”
墨如掩嘴轻笑，“原是三皇子自己心急，急着从这热锅上下来。”
“那如今只有二皇子自己在锅里了，咱们就可以把锅盖盖上了！”
陆九和墨如打趣道。
皇宫。
养心殿。
司礼监掌印汪守信正站在老皇帝身旁，为老皇帝简要说着案上的折子。
二皇子越职专权、中饱私囊、作乱军中，甚至派人妨碍六公主抗敌之事，历历在目，铁证如山。
汪守信派司礼监的人详细查实过后，才敢将相关的折子递到老皇帝面前。
“就这些么？”
老皇帝阴沉着脸开口道。
汪守信脊背发凉，这些还少吗？
如果允昭不是皇家血脉，都够诛九族的了。
表面上，汪守信却是恭敬无比，“回皇上，目前已经查实的，就是这些了。”
老皇帝随意翻动着桌上的折子。
老二做的这些事，他并非一直蒙在鼓里，甚至时不时要暗中帮忙善后。
更何况，他自己也提防着老二呢。
但是，目前允昭的所做所为，还没有触碰到他自己的底线。
贪财么，这天下的财富，本来就都是他们皇家的。
谋权，对权力不感兴趣的话，在老皇帝眼里，属于没有上进心，就像三皇子允明那样的。
这些都说得过去。
心慈手软的烂好人，也不适合身居高位。
只要允昭没有谋逆之心，这些，他都可以凭借皇帝之尊，轻轻揭过。
唯一让老皇帝忧心的，是允昭曾对云儿下手。
虽然下得并不是死手。
他自己子嗣凋零，百年之后，更不希望看到亲生骨肉自相残杀。
“把上折子的大臣都记下来，官降三级留用。”
老皇帝开口道。
汪守信一贯老成持重，听了皇上这话仍是吃了一惊。
老皇帝不以为意也就算了，竟然还处罚了弹劾二皇子的大臣，这不是明摆着要保允昭吗？
难道允昭就是皇上钦定的太子？皇位继承人？
可是之前，皇上似乎对三皇子允明更为中意。
老皇帝看着汪守信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呵呵一笑：
“你是不是很疑惑？不理解朕的处置。”
“奴才岂敢。”
汪守信连忙应道。
“这些大臣，错就错在，不应该借二皇子的事情，揣测朕心目中的立储人选。”
老皇帝语气轻松，看上去心情似乎都变好了。
“小全子，过几日中秋家宴，你安排人提前准备下，把老二老三和云儿都叫进宫来吃饭。”
数日后。
公主府寝殿。
步云的孕吐越来越频繁，瘦了好几斤不说，脸色也惨白得吓人。
她又要和丁太医商量，将自己的情况瞒着巧一，又要和墨如密谋，将自己的想法瞒着丁太医和巧一，好不辛苦。
“主子，您得做好准备，做两手准备，万一……”
墨如神色紧张。
他的保胎药，剂量已经加到最大，再多就会伤及公主玉体了。
因着父皇轻飘飘将二皇子的事情搁下，连一句斥责都未有，步云急火攻心，险些一病不起。
皇上究竟是年迈昏聩还是在下大棋，步云心里隐约有数，但终究是没底。
如今就全靠一口不肯认输的气撑着。
好在科考的日子，也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