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营总看见敌骑距离接近百步，大喝一声：
“掷雷！”
一二息之后，从盾牌后面飞出无数圆圆的冒着烟的东西。
无论是汉军八旗，还是蒙军八旗，都没见过这黑黑的圆球，但一看冒烟，知道肯定是火器。
李国昭和忽而赤不约而同地想此时拨马会造成混乱，不如仗着马快，拼着被砸被烧，冲进盾牌阵。
“轰！轰！轰！”无数声巨响！
霸天雷在盾牌兵前方炸出一片烟尘，马匹的嘶鸣声、人的哀嚎声在爆炸声后响作一团。
有的盾牌兵随即感受到了巨大冲击，仍有奔马撞在盾牌上。
个别气力不足的，或被惊马重重踩在盾牌上，或被撞得倒飞而去。
只是能冲过来的马匹很少。当烟尘散去的时候，在盾牌兵的前方，是一地的尸骸和残肢断臂。
“自由射击！”
营总的大吼再度响起。
一哨火枪兵站成三排。
第一排对着冲过来的马匹开火后立刻蹲下。
第二排随即开火，然后是第三排。
由于巨大的爆炸力使得战马受惊，再不是整齐划一地向前冲，而是四散飞奔。
有些则被炸得原地不动，任由马上骑卒抽打，成了活靶子。
冲进盾牌阵内的十几匹马，也形成不了强劲冲击力，很快就被火枪兵们连人带马射杀。
忽尔赤参与了冲阵，直接被炸得尸骨无存！
跟着他出城的半个甲喇的蒙军死伤近半，剩下的群龙无首，仓惶拨马回城。
李国昭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不过他自己没有冲在前阵，并未受伤。
在关外和明军的作战中，他是见过火器的，攻城时候也吃过万人敌这一类火器的亏，但那些爆炸物绝无今日所见火器的可怕。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炸开，方圆一丈之内的数匹马和马上兵士几乎都上了天！
几十成百个这样的东西飞来，直接出现一片无人区！
李国昭急忙收拢败兵退回城中，永平军没有骑兵，也只能任由汉军退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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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军的兵士们其实也惊呆了。
他们知道霸天雷的厉害，但真的一下炸死这么多骑兵，把一向被认为勇猛无敌的满清骑兵直接炸溃了，是他们不敢想的。
看着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不少在血泊中哀嚎的骑兵，很多士卒直接吐在当地。
也有一些士卒，变得异常兴奋。
一向被人看不起，被欺压的自己，竟然能打败号称天下无敌的满清骑兵，骄傲和自信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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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虽然已经不会和第一次杀人时候那样吐一地了，但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杀戮场面。
鼓励了一番兴奋的卢象同和段飞嵩，他吩咐两军暂且收兵，退后三里扎营。
二将很是疑惑，为何不乘胜追击，争取一举破城？
路远笑着说：
“我军虽大胜，但这满城城墙坚固，我军又缺乏攻城器械，如果强攻，恐怕伤亡过大。”
“沙场哪有不死人的，这些新兵就应该经过这样的历练，才能成为合格精卒。”
卢象同有点不服气。
“象同兄莫要着急，这满城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争取攻下的。”
路远心平气和地说道：
“下面，就看来亨的特战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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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李国昭还在城墙上巡视，这支突如其来的明军真的让他害怕了。
作为辽东武人，十多年的征战，让他见过很多大战场面，他们也正是在这样的战场感受到了满清八旗的悍勇和明军的孱弱，从而最终坚决投入满清的阵营。
对于他们而言，谁当皇帝不重要，只要跟着强者就可以了。因为弱者，只配做奴隶。
他的兄长积功至汉军八旗的固山额真，他和几个族弟也纷纷拥有了自己的甲喇。
跟随明主的他们敲开了山海关，打下了北京城，又一路追赶着大顺军，他们无敌于天下。
可是，几个时辰前，他差点全军覆没于城下，那支恐怖的明军，根本没有给他的勇士近战的机会！
他不敢就寝，因为担心敌军会趁夜破城。
他已经派了几名悍卒快马去保定向哥哥求援。
同时勒令千户赵胜和他一起带着士卒们巡守城墙。
四更天了，敌军应该没什么动静了。三里之外，在城墙上都能看见对方营内的火光。
如果在城下一战之前，此时他会组织麾下骑兵去踏敌营！
而现在，他屈辱地在城上怕对方偷袭！
应该不会有敌军了，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
困乏的他，交待了手下后，决定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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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队黑衣人已经在城外潜伏了近三个时辰了。
城上灯火通明的时候，他们就如沉睡一般，一动不动地趴在杂草丛中，任由夏日的蚊虫叮咬！
直到那灯火渐渐地稀疏，他们的首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一挥手，两队黑衣人遽然而起，沿着灯火照不到的地方向城墙下急进。
其中一队人，来到一处城中下水处，一股腥臭传来，这里本来是铸着小指粗的铁棍的。
队伍中的一人，抽出了一把精钢短刃，不一会儿，连断了三根铁棍！
几息之间，这群人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可供一人进出洞口和腥臭依旧。
另一队人，直接寻了一处城墙火光最暗的地方，三人半蹲，双手搭在城墙上；
另有两人一跃而上，踩在他们的肩上，也是半蹲的姿势；
又有一人跃上，踩在两人肩上的他，纵身一跃，已经抓住了城垛！
几息之后，他清除了附近的两名巡夜士卒。
那两人并无痛苦，睡梦中就被扭断了脖子。
黑衣人放下一条绳索，很快，这队人也悉数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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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有蒙军士卒三人在李国昭营门外禀报，城墙上有两名士卒被杀，恐有明军入城。
听到消息的李国昭赶紧披挂出营。忽尔赤和几名牛录章京被炸身亡后，蒙军群龙无首，他特意交待，遇事来找他禀报。
火把下，他觉得那三名蒙卒的样貌颇似汉人，想来应是蒙军劫掠了汉人女子生下的男儿吧。
正待发问，最前面那名蒙卒忽然一抬左臂，一股浓烟忽地喷出，随即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来亨和两名手下飞扑而上，架住了被迷倒的李国昭。
自从他在紫荆关下被路远迷倒，在装义臂的时候，就装入了此药。
紧跟李国昭的几名家丁也被迷倒，远处士卒一见情形不对，纷纷围上来。
李来亨的两名手下，一手架着李国昭，一手持短刃分别抵在他的脖子和后心处。
“谁再上前一步，你们章京的命就没了！”
少年的语气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