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完全就是诛心之言了。
把苏阳直接打到了前隋的代表之中,更是叛党之一,若是有文字狱,那苏阳铁定是完蛋了。
在场的不少人脸色均是微变,这可不是小事,即使现在没文字狱,但若谁敢如此诅咒大唐,朝廷又怎么可能放过?
“苏兄,到底是何意?”萧永和再次恢复了信心,诗好又如何?可惜立意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萧兄看来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啊。”苏阳再次起身,真要挑刺的话,也没问题就是了,即使他写下一个“我”,都能被挑刺,这是不是想要站在权力巅峰,是不是想要想将“我”变成“朕”,无所谓的话,写下一个“朕”,都会被夸奖,这个字写得真漂亮。
“在下虽是一介读书人,但仍心存报国之志!”萧永和仿佛是正义化身,光芒无比的闪亮。
“若是萧兄当一名言官,定然会将其发扬光大。”苏阳嘲笑道。
“苏兄,莫要岔开话题!”萧永和心中更加笃定,这就是苏阳内心胆怯,“苏兄,虽然在下十分欣赏你的才华,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在下可不会犯下错误。”
“不可能,苏兄绝对不可能会是那个意思。”孔元文说道,他可是清楚知道苏阳身份的,怎么可能会是萧永和说的叛党呢?更别说,一些极为隐秘的消息之中,玄武门之变的大功臣之一,就是苏阳。
“这位苏兄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崔公子也力挺,反正对于他们崔家来说,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在下倒是认为,这是苏兄的有感而发,毕竟之前突厥来临,大唐面临危机,苏兄看着长安城外有感,也不奇怪。”
“这可未必,依在下所看,怕不是触景生情,而是早有准备!哼,一个说书人而已,莫不是想要讽刺朝廷?这里面,怕是问题很大!”一直看苏阳不爽的卢兄也起身开口,很自然的站在了萧永和这一边。
苏阳看着不断有人站起支援萧卢二人,便知道,这其实也是一场无形的交锋,在读书人的群体之中,也是有着众多的小团体存在,更多的是代表着一个背后的利益集团。
萧永和未必是针对他的一系列行动,或许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他,打压他,所用的一套方法,与纨绔也没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保持了一个面子罢了。
卢兄的资料,苏阳其实也早就拿到了,叫卢望,背后果然是范阳卢氏,虽然隔了许多,撑死算是偏房,但这一切,要说与范阳卢氏没关系,断然不可能。
能够在卢望身旁的人,必然多多少少也亲近范阳卢氏,此时支持卢望,或有表明立场,或有利益纠纷,或有博得好感,均是要与苏阳为敌。
“读书人吗?”苏阳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声音再次响彻在大厅之中,“吾经常在想,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一场似真似假的梦,让吾无法分辨现实,有时候,吾在梦中,看到大唐的巨大危机,看到破碎的大唐,看到有人故意让大唐不好。”
“苏……犯人,你果然如此!”萧永和大喜,这不就是苏阳在承认是叛党的一员吗?立即高声大喝,呼喊苏阳名字的时候,发现到现在还不知道苏阳的名字,只能强行改口,定义为犯人,彻底要将苏阳钉死。
“吾看着破碎的场景,心之触动。这时,一名名为杜甫的读书人站在吾的身旁,写出了一首《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所以,这其实不是吾之所作,而是杜甫杜子美,吾惭愧,但吾不怕,以此来警示诸位。”苏阳忽略了萧永和,秦楼之中,聚集着大量的读书人,身份背景相当复杂,一时间,苏阳也无法判断。
但苏阳却是要争取那些中立摇摆不定的人,这时候的读书人,远远不像是宋之后那般,更是有着满腔热血,分分钟能够上马杀敌,若说不敢,都会让他们觉得无脸活在世上。
“大唐现在平安了吗?不。大唐的四周,都是敌人。”
“莫要危言耸听!”萧永和喝道。
“北方,有突厥。东方,有高丽。西方,有着西域众多小国,更有着强大的国家在虎视眈眈。南方,耿国公正在与宵小竭力作战,维护大唐之安危。四处之危,何来安稳之说?”苏阳来到桌前,再次坐下,不过却是十分正式的跪坐,正当拿起毛笔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已经在磨墨了。
“公子不必理会奴。”小小轻声说道。
“吾辈身为读书人,更应奏之朝廷,让当今圣人明白,大唐的危机,莫要应证了诗中的破碎。奈何,却是有着一些权贵,为了自身的享受,无视这般隐藏的危机,更是堵死通道,不让圣人得知,但吾之读书人,岂是因此就放弃?”苏阳点墨,落笔,颇具傲骨的字体也显现出来,“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小小的声音不断随着苏阳的字传出去,让在场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一首诗。
仅仅只是一个开头,便已经将人彻底的代入到场景之中,不过,这次却不是所谓的国破家亡,而是仙境一般。
脑海之中自动浮现出想象中的场景,随着诗的变换而不断切换,正当到高潮之时,却是一句“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完全断掉了幻想,回到了现实之中,不得不去面对人生的失意。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念完最后一句,小小怔住了,李承乾与李丽质怔住了,其他人也纷纷怔住了,被这首诗深深的震撼,由之前的不屑,到称赞,再到怀疑,现在,则是心服口服。
“这首诗,名为《梦游天姥吟留别》,乃在梦中偶遇好友青莲居士李白李太白所作。”苏阳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望与诸位共勉。”
“扑通!”
萧永和鼓起的勇气,再次无法支撑住,彻底的倒了下去。
脸上尽是大颗的汗珠,这首诗,压得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