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你对此事怎么看？”
宜秋宫的小亭子内，坐着三个人。
等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公主殿下李丽质，瑟瑟发抖的萌新苏阳，以及真正无情的大佬长孙皇后。
又是一个送命题。
苏阳跑到了宜秋宫，还是没能跑脱，怕是今天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没办法跑了。
“此事臣不懂，臣也没修学过大唐律法。”苏阳还是很诚实的，确实没看过大唐律法，唯一知道的四个字就是按律当斩，按照哪条律法也不知道，谋反，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直接斩的。
但他不能这么说，长孙皇后都来到了这里，还会不知道按律当斩吗？明显就是不太想的意思。
“阿兄说不是主谋，这句话，是可信的。”长孙皇后缓缓的说道，“他整天游手好闲，主谋这种大事，给他十个胆子也未必敢，很有可能是被人胁迫，不得已而为。”
苏阳头皮发麻，他就知道，麻烦来了，还是天大的麻烦。
这是要他点头表示长孙安业确实向他对了暗号，是被胁迫的，这样一来，命也能够保住。
但他又不是跟李世民睡觉的人，哪里敢说这番话，明显就是触及到底线，别看魏徵整天对着李世民开喷，触及底线的这些东西，一个都不碰，要问魏徵，肯定是斩，不可能留。
“长孙将军不像是主谋。”苏阳回道，附和的话肯定没问题，开口求情万万不可能。
“不是主谋，若是主动揭发，又可以降罪一等。”长孙皇后继续说道，“这样的话，似乎并不用斩头。”
苏阳只能沉默，这句话没法接，没看吃瓜群众也在保持沉默吗，聪明得很，不能开口。
“若是杀了阿兄，对二郎来说并不利。”长孙皇后也没在意，接着说了起来，“二郎现在最好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阳陷入沉思，他在思考长孙皇后话中的真正用意。
为长孙安业开脱是必然的，这就是长孙皇后明面上的意思。
话里的意思，则是对李世民不利，这个不利，到底是在哪里。
长孙安业的身份十分尴尬，他是长孙皇后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顶级的外戚，若是李世民杀了，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若是长孙皇后求情，也一样有着风言风语，压力照样还是在李世民的身上，不会有所改变，甚至，还会转向长孙皇后，得不偿失。
在苏阳看来，这是根本没必要的行为。
而现在，苏阳却是思考里面深意，是否有他所没有预料的情况。
“若是正常发展，也是求情，大概意思是，长孙安业对长孙皇后不好，若是现在就杀头，难免会让大家认为是她在报复，这样对朝廷不利。话也有道理，毕竟大家所想要的是不干涉朝政的皇后，若是睚眦必报，必然会引起大家的反弹。只是，按照律法，直接砍头根本就没事，怎么会有涉及到她呢？”
苏阳知道，长孙皇后不会想不明白这些，那么这里面就是他所没意识到的问题。
“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所缺乏啊。”
苏阳暗叹，不是常年混迹官场，也会导致思维一时间无法转换过来，难免会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里面的真正含义。
“现在，只有你可以证明了。”长孙皇后说完，安静的等着苏阳。
也意味着，苏阳的思考时间没多少了，必须尽快给出一个答复。
“先从基本的问题思考，会不会害我，或者说，有没有理由害我。”苏阳转换了一个想法，“理论上来说不会，若是想要害的话，根本不必等到现在，更加不会一连串的帮助，那么此事对我来说基本上是没有影响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问题根源还是在李世民的被动，外戚……是风言风语吗？不，玄武门之变都有了，这一点风言风语不怕，报复一说更加不存在，必然是另外一个层次的原因，还是在于外戚的身份上……”
苏阳隐约察觉到要触摸到真相了。
“母后，吃了没？这大早上的，可不要匆匆累坏了自身，不然那些大臣们又有借口了呢，老是说母后干涉朝政，真是气人，这根本就不是母后的事，就是想要对付父皇。”李丽质突然说道。
“当然吃了。”长孙皇后笑着摸了摸李丽质的头，“放心吧，没事的。”
“臣认为，长孙将军的确像是被胁迫的。”苏阳看了一眼李丽质，暗叹这小妮子是真的聪明，知道用这样的方法来提醒他，虽然他也隐约猜到了不少，但现在基本上能够证明，那个思路是正确的，“臣也认为，长孙将军是无奈之举，毕竟右武卫在刘德裕的控制之下，任何得知消息的人，都无法离开。”
“是啊，就是可怜了阿兄，希望他也能够侥幸捡回一命吧。”长孙皇后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说道，“即使是流放，好歹也捡回了一命，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
“臣会作证的。”苏阳说道，背后的深意，就不用多说了。
“不必着急，谋反案重大，起码也要三司会审，又有可能涉及到宗室，短时间之内不会有结果。”长孙皇后拍了拍李丽质的后背，“去吧，该上学了，可别整天想着玩。”
“是。”李丽质只能退下，今日想要偷懒，怕是不可能了。
“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长孙皇后起身，“若是流放的犯人突然想要逃离，是不是应该及时抓捕回来？”
“臣认为大概是的。”苏阳不动声色的说道。
“凭阿兄的性格，大概不会如此，也是白担心了，希望别再出事了。”长孙皇后似乎是感叹，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表示不必相送，准备回丽正殿。
“若是这年头有希望大师，第一人肯定是长孙皇后，老希望专家了。”还好苏阳也是老懂行，希望人没事，不就是想着人出事吗？
连借口都找好了，流放的途中逃离。
这一逃，出了什么事，又是荒郊野外的，谁会知道？
长孙安业，终归还是没能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