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为人仗义,重信守诺,既然答应了走,自然是雷厉风行,回家稍稍辞别家小,便可成行,至于郝思文,更是简单,老母早已过世,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关胜要走时,那便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四人连夜启程,晓餐露宿,不多日便到了嵩山地界。到的嵩山,就见郝思文一拍大腿,叫道:“坏了,兄长,你我忘却一件要紧事了!”
听到这话,要说最紧张的还不是关胜,反倒是那虞侯范天喜,“老天爷啊,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这太师可是限了日子要回去的,万一要说再回蒲东,这日子可就来不及了,回去别说是赏钱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只是这会可没人会在意他的想法,关胜稍一想,觉得没遗漏什么事情,不禁奇怪地看着郝思文,说道:“愚兄细细想了一遍,不曾发现有何遗漏啊!”
郝思文面露遗憾的表情,概然道:“兄长莫不是忘了抱犊山的唐斌兄弟,若是有他四人相助,此次征伐那梁山,岂不是如虎添翼?”
关胜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叫道:“若不是兄弟所言,吾几乎忘记,待我这就转往抱犊山,邀得唐斌兄弟下山,助我等一臂之力!”说着,就待调转马头。
关胜这一举动,不止是吓得范天喜面如土色,差点从马上落下,就是宣赞也吓得不轻,虽然不知抱犊山在何方,但他知道这一来一回肯定赶不上时间了,赶紧打马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关胜马缰,颤声道:“哥哥,此举可万万使不得,太师那里可是规定了返程日期,若是逾期不至,兄弟吃挂落是小事,耽误了哥哥的前程可是大事,依小弟看,还是先面见太师要紧,待见的太师后,再将此事详禀,相信太师自会给哥哥前往抱犊山的时间,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关胜也是一时心急,此刻听宣赞这般一说,哪里还能不知道其中关键,“既如此,便依着宣赞兄弟,你我尽快赶路,早日赶到京城复命!”
范天喜在后面听的真真的,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边顺着气边想道:“这辈子也不出来干这档事了,这一惊一乍的,别赏钱没捞着,反把小命吓没了,不值当!”
心中有事的关胜自是快马加鞭,毫不停歇,比先前不知快了多少,很快便来到了汴京,自有熟悉路径的宣赞和范天喜引路,直将二人引至太师府门前。
许是早已得了府内关照,小门子丝毫不敢刁难几人,赶紧入府禀报,不多时,便传出话来,太师召四人至节堂进见。
既进太师府,就得按照太师府的那一套东西来,虽然关胜等人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感冒,怎奈对方是权倾朝野的蔡太师,只得耐着性子。
蔡京有个不好的毛病,也许是跟着宋徽宗这个皇帝跟出来的,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喜欢看“颜值”,这一看关胜,顿时欢喜的不得了,八尺六的身材,三缕髭须,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朱,活脱脱一个关羽在世。
蔡京见关胜如此形象,端是一表人才,非常罕见地开口问道:“将军青春几何?何方人氏?”
关胜自是连忙答道:“小将乃是河东解良人氏,乃三国时关羽之后,现年二十有八。”
蔡京更是满意,以目视邱玄,邱玄会意,问道,“不知将军此次征讨梁山,可有什么方略?”
关胜略想了想,出言回道:“有道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当观其势,看其形,方能定用兵之法,否则乃是空耗钱粮,事倍功半矣。”
邱玄听罢,向蔡京微微颌首,表示此法可行,蔡京得邱玄暗示,立时叫人唤来枢密院官员,调拨河北、山东精锐一万五千人,兵马到齐之日,即可起兵出征。
关胜听的要从河北、山东调兵,心想此时不说,恐再无时候可说,索性将心一横,躬身行礼道:“启禀恩相,小人有要事上禀,还请恩相恩准!”
蔡京对关胜印象甚好,直接一抬手,“起身说话!”
“小将有四名好友,只是因为家中老母被人欺压,不得已出手除之,故流落在外,眼下征讨梁山用人之际,小将斗胆请恩相法外开恩,允许四人戴罪立功,为国效力!”说罢,直接拜倒在地,前额叩与地上。
蔡京听罢,心中不悦,正待出言拒绝时,忽地看见邱玄正朝其使着眼色,心念一转,便知其意,于是沉声道:“既如此,汝可速去,招揽此四人,为国出力,河北、山东兵马调配尚需时日,汝当速去速回,万万不可误了出兵时日!汝且退下吧!”
关胜听得蔡京回话,大喜过望,一头重重磕下,“小将代四人多谢恩相,此次征讨梁山,必当以尽全功,以报恩相万一!”
见的关胜出厅,蔡京对邱玄道:“先生适才以目视本相,可是想说让关胜去招的此四人,卖他一个人情,他会誓死报与本相?
邱玄阴笑两声,“此其一也,如今贼匪横行,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不如招得一部分为我所用,使其自相残杀,自行灭绝,岂不是更好!”
忽地屏风后闪出蔡攸,恭声道:“父亲大人,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关胜乃是外将,受命征讨梁山,但不知其心中到底是做何想法,依孩儿所见,当派一人以为监军,方可保万无一失啊!”
蔡京扭头看了蔡攸一眼,皱着眉头道:“本朝良将不是在西边,就是在童贯、高俅二人手下,我蔡氏虽说权倾朝野,但与武人这一块有所缺失,如今这关胜,看上去有些本事,本相便与他这个方便,让他便宜行事,若事成,则本相添一臂助,若不成,嘿嘿,他可是还有家小留在蒲东……”
关胜拜谢蔡京,告辞出厅,将事说与郝思文、宣赞知道,三人一商议,决定留下郝思文和宣赞在汴京,接收河北、山东来军,关胜则是快马加鞭赶往抱犊山,招揽唐斌四人。
关胜为了赶在出兵之前招得唐斌四人,自是日赶夜赶,几百里路程,愣是被他硬生生地两日赶到。
到的抱犊山下,他还不待自己喘口气,立时朝着山下的小喽啰大喝一声,“快去报与你家四位头领,就说蒲东关胜来访!”
几个小喽啰见关胜仪表非凡,怕是有些来头,赶紧上山禀报去了。
关胜这才落得时间翻身下马,好生地喘上几口气。许是唐斌的缘故,又或者是他的名声在这一带着实响亮,没多大功夫,便听的一阵爽亮的笑声,抱犊山寨门大开,唐斌四人齐齐下来,欢天喜地地将关胜迎上山去。
关胜来访,自是免不了大排筵席,席上杯来盏去,喝的个不亦乐乎。
待得酒到酣时,心直口快的唐斌出言问道:“说吧,来寻我等究竟有什么事?”
关胜虽说也知道唐斌的脾性,但是被他这么一问,也是有些懵了,“哪有什么事,莫不是我来看看老友这里讨碗酒都不行?”
唐斌自是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关胜对文仲容三人道:“这个关大刀,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跑到咱们这里来讨酒喝,这话说与谁听,谁会信啊!”
文仲容三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跟着起哄道:“就是,关大哥有话但说,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藏着掖着做甚!”
关胜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的有些吃不住,索性把碗往桌上一扔,把蔡京召自己进京,出兵征讨梁山,自己前来此处,邀请四人帮忙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只听得死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鸦雀无声。
还是唐斌先缓过神来,把酒碗啪地一扔,“要我说,这事还是你关大刀不够意思,想那梁山,做的都是什么事,打郓州,闹江州,都是大快人心的事,那“小孟尝”李俊辰,野猪林救兄,清风山单骑千里救妻,端是有情有义,再看看你那蔡太师做的都是什么事,生辰纲、花石纲,四处祸害百姓,老百姓都没活路了,你居然还叫我们去帮他,这叫什么道理!”
文仲容也在一旁埋怨道:“关大哥,这事你说叫兄弟们怎么帮你,不帮你,不够兄弟意思,帮了你,以后在道上、兄弟们怎么做人呢!”
崔埜、乜恭也出声附和道:“关大哥,要兄弟们为着蔡京卖命,真是着实不愿!”
关胜默然,默默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兄弟们的意思,关某已然知晓,此次征讨梁山,关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盼着各位兄弟日后能多照顾一下关某的妻儿老小,关某纵是身在九泉,亦瞑目矣,就此告辞!”说罢,起身便朝外走去。
“站住!”关胜的话惹恼了唐斌,就见他怒吼一声,啪地将酒碗砸了,一脚踹翻长凳,窜到关胜面前,一把揪住关胜衣襟,恶狠狠地吼道:“姓关的,谁TND给你照顾家小,要照顾你TND自己留着命回来照顾,哥四个怎么都要把你的命保下来,就是抬也要给你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