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涛嘴角一勾：“怎么，怕了？你不会是让于天奎替你背黑锅吧？”
“没有没有，我是怕他知道了，在背后整我…………”
村主任讪讪而笑，“他认识的那些人可没一个……”
“没一个好惹的？”于子涛打断他，冷哼一声，“所以你就逮住我爸这个老实人，狠劲欺负？”
“这都是于天奎的主意，我要不按他说的办，他就叫我在县城上学的女儿不得安生……”
村主任急于把自己撇净，“我还有他的录音，不信你听听！”
他打开手机，将音量放到最大，很快就传出一段对话。
“哼！于子涛砸了我几十万的车跑了，那我就把这笔账算到他们家头上。主任，就按我说的做，只要让于子涛不舒服，我于天奎就高兴！”
“天魁，都是本家兄弟，这么弄不合适吧？”
“就他那个穷逼，于家族谱上都不屑有他的名字。你就把他们家房后那片菜地划给四柱，理由嘛，随便找一个糊弄糊弄那个老东西得了。”
“于老万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二叔，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他们两兄弟本来就不和。再说，我爹还得靠我给他养老，他还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成？主任，丈量的时候只要你嘴皮子一张，这还叫事吗？”
“天魁，你这是干什么？”
“主任，这都看不出来？润口费，一点小意思嘛！”
“你这……这让我有点难办啊？”
“难办？哦，对了……听说你女儿在县一中高三育英班，这次摸底考试好像是第三名吧？”
“于天奎，你什么意思？”
“我认识几个在县城开茶馆的朋友，没事请你女儿喝喝茶，怎么样啊？”
“于天奎，你……”
“主任，鸡毛蒜皮的小事嘛，不让你动手，也不让你破费，完了还能捞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五万块钱对你来说屁都不是，可跟你女儿前途比起来，那就划算的多喽，怎么样？”
“好……我干。”
声音断了，村主任收起手机，静静地看着于子涛。
他知道此时无需多言，只要于子涛是个明白人，何去何从都是明摆着的事。
于子涛嘴唇紧咬，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太他妈欺负人了！大光头，还愣着干什么？叫上兄弟们，干那个王八蛋去啊！”
马宇扬越听越来气，他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你以为这里是阳东市？”陈小三一把拽住他 ，“那小子你连面都没见过，瞎蹦跶什么？听小老弟的！”
于子涛吐掉嘴角的血水，看向村主任。
“菜地划给四柱是于天奎的主意，但我爸住院起因在你，一码归一码。你要是非和于天奎穿一条裤子，我就到镇上告你滥用职权，徇私舞弊，到时候……”
“啊别别别……”
村主任急忙表态，“你爸的住院费营养费误工费我全包了……还有你家那片菜地，我明天就亲自丈量，绝不遗漏一寸一毫！”
于子涛一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外走，村主任紧跟其后，一出院门却反其道而行之，匆匆往自个儿家跑去。
陈小三给老疤打电话，让他带人往西走。
马宇扬给挖机师傅发了个定位，跟上了于子涛的步伐。
二驴忽然从一个拐角跑了过来，远远地冲着于子涛喊叫。
“吊哥，你这是要干嘛去？”
“找于天奎算账！”
“他根本就不在家，八成是在工地上。”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信他不回家！”
“他家在柳树巷，走，我带你去。”
二驴身先士卒地走在前面。
他回头瞅了眼陈小三，又望了望马宇扬，低声问，“吊哥，大光头是你的保镖吧？还有那个四眼，是不是城里人说的什么秘书？”
“是朋友……”于子涛淡淡开口，“也是兄弟。”
二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到柳树巷口，远远就看见一栋中式三层小楼矗立在巷子中间，青砖白墙，红漆大门，两只大石狮子分列左右，瞪眼呲牙，气势逼人。
于子涛一眼就认出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奔驰。
他捡起半截砖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挡风玻璃，转眼间就被砸出了一个破洞，碎玻璃犹如星星般散落在地。
马宇扬觉得不过瘾，一招手，挖掘机缓缓举起铲斗，咔咔几下，奔驰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声音惊动了大门里面的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跑出来，看见奔驰被砸成了压缩饼干，愤怒的大喊：“你砸了我家车，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于天奎的儿子。”二驴凑过头说道。
于子涛嗯了一声，看向小孩：“乖侄子，快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家马上要完了！”
男孩噘着嘴，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小涛哥，不要冲动，有事好商量呀！”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于子涛一回头，原来是于小蓉，桃红色的纱纱裙很是耀眼。
“你来干什么？”于子涛眼神冷漠，“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就免开尊口！”
“小涛哥，你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想出口气吗？然后他再搞你一下，你来我往，啥时候是个头？”
“闭嘴！”
于子涛置若罔闻，眼神决绝：“十分钟之内，于天奎不出现，我就拆了他的家！”
挖掘机和破碎机轰鸣不息，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工具，就等马宇扬一个眼神。
于小蓉感觉事态严重，她走到一边打电话，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子涛淡定地点上一根烟，徐徐地吐着烟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七八分钟过去了，于天奎带着十几个工人气势汹汹地回来了。他指着于子涛，满脸愤怒地咒骂：“你个窝囊废，就会装黑涩会，有种来打我啊！”
“草你丫的！”
被激怒的陈小三一把抓住于天奎的衣领，铮亮的大光头猛地往他的脸上撞。
于天奎被撞得头晕眼花，一股热血从鼻子里喷涌而出。
十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一见主家受伤，纷纷聚拢上来，大有血拼的架势。
老疤手一挥，一大帮黑衣人簇拥而上，挡在于子涛前面。
于子涛一声大吼：“冤有头债有主，不想缺胳膊断腿的，趁早滚蛋！”
十几个工人本来是撑场子的，根本没想着真干，一看对方都是些纹龙画虎的混不吝，全都卸了劲，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于天奎捂着鼻子，咬牙切齿：“好，你够狠，有种你就拆我家啊！”
“好啊，这愿望我帮你实现了！”于子涛一拍巴掌，“兄弟们，干！”
身后的马宇扬手一挥，挖掘机和破碎机的咆哮声如雷贯耳，一群黑衣人手提大锤，个个摩拳擦掌，要把眼前这座小楼给废了。
于小蓉一把拉住了于子涛的胳膊，“都是一个门子的本家兄弟，干嘛要撕破脸呢？”
于子涛嗤笑一声：“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当傻逼，你觉得公平吗？”
于小蓉无言以对。
打小于天奎和于子涛就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小子，一个是一脚踢不出个响屁的闷葫芦。
这么多年，于子涛在外面混得差，常常成了堂兄弟喝酒调侃的笑料，归根结底就是没钱闹得。
现在她也不知道于子涛在干啥，八成也就是个外卖员吧，可这么多人围着他，又让她猜不透了。
“给我当兄弟，你够格吗？穷逼！”
于天奎朝于子涛啐了一口，“弄这么多小弟充脸面，算个球的本事，有种单挑啊！”
于天奎头一扭，脖子发出嘎巴的声音，他紧握双拳，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
他想的是，就于子涛这种豆芽菜，只要一拳把他撂翻，自己就赢了大半。
“啪！”
突然一个大逼兜就扇在了于天奎脸上：“单挑你妈啊！我们就喜欢以多欺少，咋滴？”
李建话音一落，猪佬肥大的身躯像坦克一样碾压过来，转眼就把于天魁给撞倒在地，黄毛扑过去当胸就是两拳，板寸头少年不甘落后，抬脚就踢于天奎屁股。
“于子涛，你好卑鄙……”于天奎被揍得嗷嗷叫。
“我卑鄙？”
于子涛眼神一凛，“你有背后捅刀子的能耐，我就有光明正大揍你的本事！”
他从李建手里接过棒球棍，颠了颠：“不让你长点儿记性，真以为老实人好欺负了……”
于子涛举起棒球棍就要往下砸，于小蓉扭过身不敢看，于天奎两眼紧闭，身如筛糠。
“慢……着！我看谁敢？”
一个浑浊的声音突然响起。
于子涛一回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