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欢迎苏军顾问同志到我们师指导工作!”
赵参谋带着他们过来,看来赵参谋也兼着翻译。
副师长周克华代表33师迎接苏军顾问小组,小组里面有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女军人,赵参谋介绍她是翻译。
曹团长和其他几位团长一一与他们握手。
刘钧看到,这几个男性军官身材十分魁梧,而女翻译个子比较高,应该有1米7。
在介绍名字时,大家都皱着眉头,说真的,讲10遍都记不着。
“这位是法捷耶夫中校。”
“这位是富尔曼诺夫少校。”
“这是肖洛霍夫上尉。”
“马雅可夫斯基上尉。”
“这位美丽的姑娘叫阿纳斯塔西亚,中尉。”
倒是这个女翻译主动用汉语说:“你们叫我安娜就行了。”
刘钧听到她的介绍,眼皮跳了一下,从名字来看,安娜应该是白俄罗斯人,刘钧突然想到依莲莎娜也是白俄罗斯的,只是依莲莎娜的头发是褐色的。
刘钧的这点变化被安娜捕捉到了。
在队伍中,刘钧的身高也是比较明显的,曹团长他们几个都是来自西南的,个子都不高。而且,来迎接顾问团的志愿军军官中,刘钧最年轻,精气神也挺足的。
在相互介绍完之后,大家一起到军营参观,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
“这些中国军人看起来都挺有作战经验的,打过仗。”法捷耶夫说。
“他们除了打小日本,在国内自己人打自己,不算本事。”
“你们不要小看他们,前几仗把美国佬打惨了,要知道,他们手里有的还是一战时的武器。”
“现在配备了新武器,火力升了好几倍,不能用以前的打法了,要让他们掌握火力输出的优势。”
“最不习惯的就是他们居然没有军衔,不好区分。”
他们一路走一路在谈,俄语的发音很快,特别多的卷舌音节,除了刘钧能完全听得懂外,赵参谋也就半桶水的水平,听懂一半吧。
刘钧认为这几个苏军顾问讲得有道理,就说军衔吧,苏军和朝鲜人民军都实行军衔制,上下级之间十分明显。
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自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到1955年大规模授衔前,一直没有实行军衔制,这是因为我军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敌强我弱的环境中,一直处于作战状态。战乱之中,我军指挥员因伤亡,部队被打乱建制的情况经常发生,加上军费匮乏,所以不可能实行军衔制。
1955年到1965年,我军第一次授衔;第二次1988年至今,我们重新恢复军衔制。
本来按计划,人民解放军准备于1952年开始实行军衔制,但因为抗美援朝战争的原因,推迟到1955年。不过,第一次授衔,受当时苏联军衔制的影响,我军军衔的内容基本参照苏式的模式。
在朝鲜战场,中朝军队有时也会因为这个问题,究竟谁指挥谁经常发生冲突。
“刘参谋,请留步!”安娜叫了一声。
刘钧停了下来。
“刘参谋,你也会俄语?”
刘钧才想到,刚才安娜是用俄语跟他打招呼的。
“会一点。”
“那太好,以后您要教我说汉语。”
“安娜小姐,你的汉语水平很棒呀!”
“不不不,刘参谋,你们汉语博大精深,语言文字表达的内容太丰富了。”
“你是白俄罗斯人?”刘钧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来之前了解过我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权利呀,我只是通过你的姓名推断出来的。”
安娜刚才介绍,她的名字叫阿纳斯塔西亚,在俄罗斯民族中,属于白俄罗斯地区的姓氏,就如刘姓,主要来自河南河北一样。
“您好厉害呀,对俄罗斯很熟悉呀?”
“一点点吧!”刘钧很谦虚地说。
“您的俄语在哪学的,很标准的,不像赵参谋,按你们中国话说就是‘夹生饭’,半生不熟。”看来安娜的中国话也讲得挺溜的。
这时,走在前面苏军顾问团的法捷耶夫中校向他们几位顾问说了一句话,他们四个就大笑起来。
“安娜,你快点过来吧!”法捷耶夫喊道。
安娜有点脸红,只能跑过去。
“刘参谋,你们聊什么,那么开心?”周克华副师长问刘钧,他知道刘钧会讲俄语,但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刘钧就与安娜打得火热。
“第一次认识,她让我教她汉语。”
刚才法捷耶夫他们大笑,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安娜跟刘钧交谈时,居然眉飞色舞,非常高兴的样子,这于他们可是非常少见的。
周克华副师长本来在介绍时,他看到苏军顾问团的几个军官比较严谨,话不多,也不主动,不知道是人生地不熟还是看不起中国军人。刘钧的出现,让气氛立刻活跃起来;而且从与安娜交谈的情况看,关系比较融洽,真是自来熟。这样的话,以后的沟通就容易多了。
“刘钧跟他们沟通,比赵参谋要好。”赵参谋没想到,周副师长仅凭刘钧与安娜的短暂交谈就给了他这样的评价,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要郁闷死了。
苏军援助的这批武器都分类摆在操场,这次来参加培训的都是各团连以上的军官。
除了法捷耶夫外,其他三位顾问分别负责炮兵、轻重机枪、轻武器的培训。
苏军顾问团的效率还挺高的,他们一到就分别开始工作。赵参谋当过炮兵,所以负责炮兵组的翻译,没想到安娜到了机枪组;刘钧则是负责轻武器组。
马雅可夫斯基上尉,这个小伙子,一脸的青春痘,说话大声风趣。
他首先拿起ppS冲锋枪,介绍它的各项性能,以及使用方法。
“ppS冲锋枪是二战以来最优秀的冲锋枪,她看起来很平凡,但比起德造mp40更加可靠,火力更猛,而且装弹量大,在攻打柏林时,德军还没换完弹夹,ppS就把他们打成筛子……”
刘钧对这些武器非常熟,所以翻译起来没有一点难度,开始马雅可夫斯基上尉没留意,但也慢慢地感觉到。
他在向朝鲜人民军介绍时,他们派出的翻译糟透了,经常翻译不下去,甚至搞错,而看到刘钧翻译时那种自然感,让他对刘钧的印象非常好。
不过,当他拿起一支莫辛纳甘步枪时,明显有点尴尬。
这支枪还算好了,但也是太旧了,他是费了一点力气才把枪栓拉开。
这支枪是刘钧特意选出来的,刘钧想到中苏关系,不想把事情搞僵,毕竟斯大林援助的苏制武器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苏制的武器的特点结实耐用,皮实,但还是有些粗糙。如这款莫辛纳甘步枪,在俄军、苏军服役长达60年,这60年来,基本没有多大的改动,到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生产量超过1700万支。
刘钧递给他一支9成新的莫辛纳甘步枪,他感激地向刘钧道了谢,这下他的讲述也顺畅许多。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周克华副师长陪他们吃午饭,周副师长专门安排了高度白酒,香肠等,让这些顾问大声叫好。餐桌上还有香烟,如果刘钧看到的话就知道,这是“茶花牌”香烟,不过,是专供军队的,没有过滤嘴。
马雅可夫斯基上尉在吃饭时,低着头给法捷耶夫中校汇报了莫辛纳甘步枪的事。
法捷耶夫中校对此多少有点了解,在朝鲜人民军那里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二战期间,苏联为了反抗侵略,生产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其中也不排除一些质量差的。
这次主要是中国政府要求比较急迫,苏军只能从庞大的武器库中抽调出大批封存已久的二战以来的旧武器。
法捷耶夫中校作为军人,十分明白武器的重要性,差的武器不如一根烧火棍,但这些问题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幸好除了步枪外,冲锋枪、机枪和火炮还好。
刘钧没有与他们一起吃午饭,他与战士们一起吃着大锅饭。
赵参谋给他递一支烟,刘钧拿过烟盒,看到那熟悉的“茶花牌”香烟名称,心里一阵激动。
赵参谋看到刘钧有点发呆的样子,不明白刘钧为何有点失态的样子。
“赵参谋,谢谢,我不抽烟。”他把烟还给赵参谋。
下午进入实弹训练的程序,说真的,这几个苏联顾问还是有两下子的,如富尔曼诺夫少校操控苏式76毫米野炮,三发三中,赢得一片掌声;45毫米的战防炮,他居然击中一棵作为目标的大树,在1000米距离外把山上的大树拦腰打断。
而在轻重机枪射击训练时,肖洛霍夫上尉和安娜居然把G43郭留诺夫重机枪玩得出神入化,连刘钧都不由赞叹。
等到马雅可夫斯基上尉上场时,他非常聪明地先挑了一支状况很好的莫辛纳甘步枪,100米靶位,5发5中。
周副师长虽然一直笑呵呵和鼓掌,但看到苏军顾问团出色的表演,心里有点不服。
“这都是你们玩烂的武器罢了。”周副师长心里想。
“法捷耶夫中校,我们的刘参谋也是一个神枪手,他能够在600米的距离上打中一根绳子,在800米击中目标。”
法捷耶夫中校看了一眼刘钧,觉得这个小伙子精神状态很好,沉稳,是一个狙击手的人才。
“好,刘参谋,你就给大家露一手!” 法捷耶夫中校用俄语对刘钧说。
军人嘛,都是这样,一闲下来就喜欢搞事。
马雅可夫斯基上尉想把他那支莫辛纳甘递给刘钧。刘钧接过来后,想了一下,就把它放下来,转身朝吉普车跑去,在大家一脸懵的时候,刘钧把他那支装有瞄准镜的春田式狙击步枪拿了过来。
法捷耶夫中校对枪械也很熟悉,他接过刘钧的枪。
“春田式狙击步枪,好枪!”他看到这支枪保养得非常好,不由在心里赞叹。
“砰”的一枪,挂在500米处的一根绳子被打断;
“砰”的一声,放在800米的一个酒瓶被打碎了。
“好!”周副师长带头鼓掌,大家都很高兴。
法捷耶夫想考一下刘钧。
“刘参谋,我们的莫辛纳甘步枪装上瞄准镜,也是一支很好的狙击步枪,你为什么不选择她呢?。”
其实,开始时苏军对狙击并不热衷,他们专注机械化方向发展,直到1939年苏芬战争,苏军士兵在芬兰狙击手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在血淋淋的教训下才开始重视狙击手的作用。
刘钧不太喜欢把莫辛纳甘步枪选为他的专用步枪。虽然俄罗斯电影《兵临城下》里的瓦西里用的就是\"莫辛-纳甘\"1891\/30狙击步枪,真实的他因负伤双目失明后,他的枪口下已经有400人的记录。
志愿军第24军72师214团8连战士张桃芳,在537高地上,创下了击毙击伤214名美军的记录,他用的就是一支苏制1944年式莫辛纳甘步骑枪。
法捷耶夫看到刘钧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知道他在思考。
“法捷耶夫中校,说实话,莫辛纳甘用来做狙击步枪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它有几个硬伤:一是枪身太重,配有瞄准镜的步枪重4.6千克,相对于中国人来说太重了;二是由于设计的缺陷,装上瞄准镜后,会挡住弹夹插口,只能一次装一发子弹,这对于西方国家的狙击步枪向着半自动方向发展来说,相对落后了;再有就是莫辛纳甘步枪的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在推弹上膛时,不免会发出不必要的金属声音,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法捷耶夫没想到刘钧对枪械那么清楚和熟悉,作为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他来说,刘钧对莫辛纳甘步枪的评价是非常中肯的和到位的。
“刘参谋,你说得太好了,我真想让我们的武器设计师来听听您的意见。”他上前去,拥抱了刘钧。
周副师长看到法捷耶夫的评价,也很高兴。
“尊敬的刘参谋,我想问一下,你对我们这次的培训有什么要求?”法捷耶夫终于放下身段了。
周副师长眼前一亮,当时与苏军沟通时,他们认为志愿军能够熟练使用苏制武器就不错了,当然,对于崇尚火力致上的苏军来说,这没错,但这些不是志愿军急需的,毕竟部队里还是可以找出能够使用苏制武器的战士的。
既然法捷耶夫这么问,他也想看一看刘钧如何回答。
“苏军在二战中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将武装到牙齿的德国军队打败,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现在我们面对的也是一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他们与我们遇到的日本侵略军以及后来的国民党军不同。先不说是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现联合国军相比,我们的自动武器不够,火炮不够,空中支援缺乏。”
“再有,朝鲜战场复杂多变,我们缺乏与美军进行大兵团作战的能力。”
“我们需要苏军的打坦克装甲车的经验;需要在寒冷冬天与美军作战的经验;需要苏制武器在巷战中的使用的经验,还有步坦协同作战的经验,与空军配合作战的经验 ……”
随着刘钧的讲话,不仅仅是法捷耶夫他们,就连周副师长的眼睛都大了。
“刘参谋是一个人才,回去后一定要将他调到师部参谋部去。”
特别高兴的是安娜,她一开始就认为刘钧非同寻常,所见所闻,果然如此。
志愿军在朝鲜战场经历了三次战役,消灭了大量的韩军和联合国军,双方都需要喘息。
志愿军按照中央的部署,将朝鲜战场作为部队轮训的场所,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取得以劣势装备打败优势装备的宝贵经验。
苏军顾问团的培训内容不断增加,按照刘钧的计划,苏军顾问团给战士们在射击、投掷、爆破、近战格斗、实战等方面进行了专项的培训。
这期间,刘钧和安娜之间的接触越来越多,俄罗斯民族的女性那种率真、直接的方式让刘钧头疼,周副师长有时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刘钧,让刘钧与安娜之间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经过法捷耶夫的努力,苏联方面重新运来一批新的莫辛纳甘步枪,替换原来那批旧的步枪。
培训结束后,师部组织了一次盛大的晚宴,用以答谢苏军顾问团。那天晚上,法捷耶夫他们才领略到刘钧的酒量,刘钧用高度的高粱酒,将顾问团的几位都灌倒了,不过却输给了安娜。
刘钧本来对安娜是不设防的,灌倒了顾问团的几位军官后,他认为安娜也喝得差不多了,接受了安娜提议,喝下最后一杯酒,结果立即觉得天昏地暗,倒了下去……
刘钧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
醒来后,才知道自己有多怂,听说安娜第二天过来告别时,他居然没醒。
第三天,刘钧接到通知,调到师部参谋部任作战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