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打开那张纸，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失声痛哭起来，吓了齐勇和江直一跳，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西蹲在韩夏面前，握住他颤抖的手:“小夏，把事情说出来吧，不是你的错，相信我，没人会怪你！”
齐勇觉得韩夏可能是知道当年事情的关键，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们。
很快，韩夏就擦了擦眼泪，对柳西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又看了看一直静静看着自己的齐勇和江直，慢慢开了口。
“我爸是个赌徒，在我小时候，他就跟我妈离了婚，我妈离婚后去了安市，我一直跟着我爸过，他经常白天不着家，晚上带人回家通宵打牌，我时长饥一顿饱一顿，晚上还没办法好好睡觉，白天上课的时候就老打瞌睡。”
“刚开始老师还管我，让我叫家长，可我爸自己都是那个样子……”韩夏苦笑着，吸了吸鼻子。
“后来，有的老师就无视我，有的老师觉得我上课睡觉也会影响其他同学，就让我站到教室外面去，刚开始我还乖乖站着，后来想着反正站一节课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找个地方补补觉。”
柳西给韩夏递了纸巾过去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自己坐在了他旁边。韩夏看着柳西，轻笑一声，既是为自己的自甘堕落，也是为柳西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
“后来，只要老师让我出去，我就跑去四楼天台睡觉。我记得期中考试的前一天，语文老师课堂测验时我又睡着了，老师就很客气的请我出去了。”
“我当时出了教室，直接往对面天台而去，其它楼我都看过，只有那栋楼的顶楼通往天台的门锁坏了。”
“我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小孩趴在门边往天台上看，应该是我走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转身拔腿就往楼下跑，我都没看清他的长相。”
“我也趴在门边往天台上看了一眼，两个小孩站在天台中央，其中一个个高的手里拿张纸说:‘上次你告我状，让老师罚我的事情我就不找你算账了，这回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有保证书为证，如果你这次还比我弟弟考得高，我就告诉别人，你是抄的，是你爸爸给你的答案。’另外一个小孩个子不高，戴个金边眼镜，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那个高个男孩，点了点头。”
“我当时一看就明白是那个高个子在欺负小眼镜，于是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高个子一见有人上去，迅速揉了揉手里的纸塞进口袋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说完也绕过我跑下了楼，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看了看剩下的那个戴着小眼镜的瘦削男孩，本来想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但一想到自己的情况，什么也帮不上，终是没说什么，就找个角落窝着睡觉去了。”
“后来，那个小孩跳楼当天，我就在天台上，窝在角落里睡觉，当时我听见有什么声音，睁开眼睛看了看，没有看见人，恰好有一阵风把一张纸吹到了我身上，跟着下课铃就响了，我以为那张纸是垃圾，就顺手揉了那张纸揣兜里下楼了，下楼后才发现同学们都围在教学楼门口七嘴八舌说着什么，还不时往楼顶看，我也站在人群后面往上看了看，然后往人们围着的中间地上看了看，那里趴着一个小小的身躯，身下晕开了一片红，旁边有一个摔到变形的小眼镜。”
韩夏双手抓着头发来回搓着，好像当年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回到身上一样，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小小身影趴在一片血红中。
“我记得他当时跟丢了魂儿一样回教室，其它同学都听说有人跳楼，便往外冲去，只有他是逆着人群走回教室的。我当时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可自那以后，他上课再也没睡过觉。也是自那以后，我就觉得他心里藏了件事。”柳西看韩夏难受，就说了自己记忆中的事情。
“可不嘛，藏了件事！我还怎么敢睡！”韩夏自己开口说道。
“那天，当我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孩子是在自己面前跳楼了，可因为自己当时睡着了，没有看见，如果自己没睡着，是不是就可以救回那个孩子？”韩夏的眼睛没有焦距，似乎穿越时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小身影。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把这当成你的错吗？”柳西有些着急，声音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