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客厅那边热闹的气氛,餐厅这边相对安静了许多。
虞归晚拿着勺子,有些出神地吃着东西。
完全不知道江聿怀一直在往她的勺子上夹了不少食物。
她每吃完一口,江聿怀就往勺子上又夹了些。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他那止不住的笑意就这么溢出眼眶。
虞归晚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太久了。
怎么一觉睡醒,就到江聿怀的生日这天了?
她之前想了很多要怎么给他准备生日的安排方案。
结果,什么都没准备,她就这么水灵灵地一觉醒来就到这天了。
虞归晚垂着眼,嘴角都有些不自觉地瘪了,自己还完全不知道。
江聿怀看着她的小表情,虚握着拳头,抵在唇边,挡住了他唇角处的笑意。
片刻后,虞归晚不知不觉地就喝完了一小碗汤了。
她放下勺子,“我吃饱了,不吃了。”
管家听到动静,就过来看了眼,见虞归晚只喝了一小碗汤,愣了下,又看了看江聿怀。
男人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只是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着手。
管家忍不住了,试图劝劝,“少夫人,您就喝了一碗汤,多少也吃点别的吧?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啊。”
哪怕这些日子里,江聿怀都变着花样在给她投喂一些炖汤,还有粥水,但那也是昏迷的时候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现在好不容易醒来了,管家也不去想虞归晚的胃口能一下子恢复回去,但也不能跟昏迷的时候一样吧?
管家知道能劝得住虞归晚的人也就只有江聿怀了。
他只好把目光看向江聿怀,“少爷,您要不再哄哄少夫人多吃一点?”
江聿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
“好嘞,我这就去……”
话还没说完,管家回过神来,直接懵逼了,“?”
江聿怀没有跟他解释什么,只是牵着虞归晚的手,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想不想去看看你的花房?”
虞归晚点头,“花房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聿怀紧紧地牵着她的手,走出客厅。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管家留在原地,有些风中凌乱。
直到佣人过来收拾餐具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目光看向餐桌。
江聿怀的碗还是干净的。
估计是没怎么吃东西。
但盘子上的菜却少了不少。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江聿怀怎么可能会看着虞归晚没胃口,什么都不做呢?
佣人小心谨慎地问道,“管家,这些是要都撤下去吗?”
管家点头,“让厨房的人继续按照少爷的吩咐准备少夫人的餐食。”
说完,他想了下,“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们先把这里收拾了。”
“是。”
……
花房这边。
虞归晚一眼就看到了花房的变化。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恍如隔世。
江聿怀推开玻璃门,牵着她走了进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软榻上坐下。
他自己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之前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就带你过来这里晒太阳。”
“之前给你准备的有安神作用的花都被我撤掉了,等以后你身体稍微恢复了,我再让人换回来。”
“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就直接跟江东说,让他去准备。”
江聿怀说着,动作熟练地烧着水,开始煮花茶。
虞归晚坐在软榻上,身上被阳光镀了层柔和的光晕,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身上。
她一直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哪怕是在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半秒的停顿。
仿佛做了百遍千遍。
虞归晚指尖微动,看着他,“江聿怀。”
男人嗯了声,这才停了下来,抬眸看着她,目光温柔,“怎么了?”
他看了眼四周,“是这里太晒了吗?我让江东把帘子挂上……”
话还没说完,虞归晚摇头,“不是。”
江聿怀顿住,坐在她面前,椅子比软榻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相当于他是微微抬着头跟她说话的。
他伸手握住了她膝盖上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指,“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虞归晚抿了抿唇,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江聿怀神色倏地顿住了,没说话。
她定定地看着他,“从你进来花房,坐下之后开始,你就习惯性地开始烧水,煮花茶,然后跟我说话,还有这里的摆设,软榻,茶几……”
“我昏迷的时候,你每天都有带我来花房这里,对吗?”
江聿怀唇角微微勾了勾,垂眸,看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在檀园这里,你不是最喜欢花房这里吗?喜欢在这里晒太阳,看剧,我就想着每天带你过来待会儿,万一你能……”
他顿了顿,才说完剩下的话,“早点醒来。”
花房周围很安静。
连原本在附近布置的佣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在了。
微风轻轻地吹过。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花房外面的鲜花微微摇曳着。
花房里,水壶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整个人都被花香包裹着。
虞归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和心疼。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指腹摩挲过他眼下的乌青。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只是睡一觉,在哪儿睡不是睡?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了?”
江聿怀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神,也看到了她眼底里的心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向她靠近,头靠在她的膝盖上,眼睛看向花园的方向,看着满花园的春色。
“我一直都相信你会醒来的。”
虞归晚垂眸,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嗯了声。
“但我不想看到他们看我时的眼神里带着那种怜悯,就好像是在告诉我,你不会醒来了一样。”江聿怀缓缓地说着,“所以,我每天都让自己很忙,忙着照顾你,忙着工作,将一切的生活都恢复成你昏迷之前时那样。”
虞归晚根本就听不下去他说的话,越听下去,心里就越难受。
她试图想象了一下,如果昏迷的人是江聿怀,她会怎么样去过这些没有他的日子?
可她根本就想象不了。
想象不了没有他的生活,她到底会怎么样。
虞归晚指尖微颤,眼眶发酸,定定地看着他的发顶,“是我……醒得太晚了。”
江聿怀握紧了她的手,微微摇了下头,“你还能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昏迷,对我来说,已经是奢望了。”
诺里斯曾经告诉过他,他不知道虞归晚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献祭了自己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做到。
昏迷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也是最小的代价。
江聿怀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要这样和虞归晚过一辈子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