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林书览有些落寞道：“那也无妨，母亲先给你相看着，等你回来就直接成亲。”
“母亲，儿已然大了，这些事情，儿子自会做主，待我有了中意的人，我带回来给您过眼，好不好？”杭隽永做着最后的抗争。
杭致清叹了口气，轻声劝妻子，“罢了，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想法，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杭铮和程勉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两个人，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均是半大少年。
杭舒章的目光在孩子们的身上一个一个的掠过，葳儿十四岁了，萤儿七岁。
杭家人丁兴旺。
再过得十几年，说不得到时候杭家也会繁衍成一个大家族。
苏韵香轻捏了一下杭舒章的手。
杭舒章回头朝她笑笑，道：“大哥开明，杭家的孩子都过得欢乐。”
杭致清惆怅的叹了口气。
当年絮娘小小年纪便要承担养家之责，现下自己对儿女这般松垮，看似在补偿絮娘。
但，絮娘依然劳累。
“年纪大了，管不动了。”
杭隽永跑过去搀扶着杭致清，道：“父亲哪里老了，分明老当益壮。”
六十二岁的杭致清被哄得哭笑不得，“别当你嘴甜便可胡来，我是对你们疏于管教，但不代表我没有气力管教了。”
杭致清上过战场，当过官，又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学先生，气势一放出来，杭隽永当即被吓傻。
只当自家老父亲是个寻常的老头，这严肃起来的气势还是挺吓人。
杭嘉树眼看小侄子被吓傻，当即站了出来，“大哥，你那一身板正的气势收一下，吓到萤儿了。”
程萤安静的坐在王君杳脚边的小凳子上，倚着王君杳的腿，睁着大眼睛看堂中的人吵闹。
“瞧把萤儿吓得。”林书览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老爷要训儿子回头再训，可别把我的小萤儿吓坏了。”
“大嫂还真是疼萤儿。”杭嘉树调侃道。
林书览满脸慈爱道：“萤儿可是我的乖孙孙，自然要疼。”
程萤站起来，走到林书览腿边，踮着脚亲了一下林书览的脸颊，“祖母，萤儿也疼你。”
杭舒章逗她，“那还有我呢？”
程萤道：“萤儿也疼姑奶奶。”
一家人看着程萤耍宝。
苏韵香逗她，“那我呢？”
“都疼。”程萤一本正经道：“萤儿都疼，祖父祖母，两位姑奶奶，叔祖父，叔祖母，大伯父，小叔，，大姑母，小姑母，父亲，母亲，萤儿都疼，好不好。”
看着妹妹对着全家人耍宝，程勉有些吃味，带着几分醋味问道：“全家人都有份，那我呢？”
程萤道：“哥哥你就算了。”
“为何没有我的份。”程勉的语气有些失落。
程萤理直气壮道：“人太多了我疼不过来。”
闻言，少年涨红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一堂子的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杭舒章和苏韵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声过后，林书览摸着程萤的头，感慨道：“咱们家小萤儿真有趣儿，是个小机灵。”
林书览看向李卿盈，“弟妹，你也该为葳儿相看亲事了。”
李卿盈笑了笑，语气软软的回拒，“嫂嫂，葳儿还小着呢，不着急。”
林书览摇摇头，“不小啦，女孩子家及笄之后就要说人家了。”
“再说吧，葳儿的婚事还是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杭嘉树点点头，“盈盈说的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葳儿的事，她自己做主就好。”
林书览不再劝。
自己儿女都快而立之年了，都还没有着落。
杭舒章看着天真可爱的程萤，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逗她：“萤儿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好奇地看着程萤，期待她的回答。
程萤眨了眨大眼睛，认真思考了片刻，跑去抓着苏韵香的手，稚嫩的声音响起：
“萤儿喜欢像姑奶奶这样的，将来萤儿要找一个和姑奶奶一般貌美的娘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笑了起来。
程甘和王君杳是好气又好笑。
倒不是觉得这个想法不好，只是将来会辛苦一些。
“也好。”王君杳柔柔道：“如此可免去生育之苦。”
程勉在一旁起哄道：“那妹妹岂不是要和小姑奶奶一般，做个威风八面的总督才行？”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程萤一脸认真说道：“将来我也要做总督。”
杭葳捏着程萤的脸，吓唬她，“那以后每日都要学着读书习字了才行。”
“读就读。”程萤气鼓鼓的扯开杭葳的手，道：“我要成为杭家第二个总督。”
杭舒章赞道：“萤儿好志气。”
杭葳道：“你只能做第三个，我要做第二个。”
杭铮毫不客气的拆台，“你那脾气那般软和，当了总督还不是给人拿捏。”
“大哥，哪有人这么埋汰自家妹妹的？”
看着小辈吵闹成一团。
杭舒章觉得，心头舒畅至极。
好似浑身病痛都没有了一般。
*
苏韵香搀着杭舒章回房。
苏韵香道：“今夜絮娘瞧起来好似精神了不少。”
“是啊，瞧着小辈们那般有活力，觉着自己也充满了气力一般。”杭舒章笑着说道。
“絮娘的身子愈发的好了，等天气再暖一些，咱们可去郊游踏青，带着葳儿萤儿她们去放纸鸢。”苏韵香一边说着一边给杭舒章宽衣。
杭舒章躺到床上，满口应下，“好，再过一两月，草长莺飞的，适合放纸鸢。”
苏韵香躺在杭舒章身边，轻轻说道：“絮娘，你说萤儿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杭舒章笑了笑，“小孩子心思单纯，许是看到你今日装扮漂亮，便心生向往了。”
“浑说什么。”苏韵香忍不住跟着笑了，“我都是个老太婆了。”
杭舒章看着有些许皱纹的苏韵香，笑道：“这个老太婆顶顶好看。”说完之后在苏韵香的唇角落下一吻。
“你啊，嘴巴还是这般会哄人。”苏韵香回了一吻，婉声道:“睡吧。”
“韵香。”杭舒章却是唤了一声。
苏韵香有些疑惑道：“怎么？絮娘可是哪里又疼了？”
“没有疼，就是想要唤唤你。”杭舒章的声音柔软爱怜。
“又想兴风作浪了不是。”苏韵香道：“好好儿的养身子，你应了我要陪着我去放纸鸢的。”
“嗯，我会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杭舒章收紧了手臂，把苏韵香拥得紧紧的。
伴随着窗外的风声，两人相继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