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缺抱起大哥的尸体,迅速翻过了几座山坡,他身形灵敏,起落迅捷,连最擅长跳跃的羚羊也自愧不如。
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将大哥的尸体暂时藏在里面,然后往城里赶去。
公主府前,魏无咎手下最忠心那批兵将,正在拼死抵抗。谁都知道大势已去,谁都知道这座公主府,连同它的主人,终将逃不过那悲惨的命运,但他们仍不肯退,这些人殊死顽抗,只愿扞卫他们的公主到最后一刻。
魏无缺站在公主府的最高处,俯视着这场战斗,眼里有些许困惑。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找到了玉贞公主了。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玉贞公主看着他,惊讶地问:“怎么是你,你大哥呢?”
魏无缺安抚她的情绪,“先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找大哥。”
“我们得带着虎儿和彤儿一起走,”玉贞公主道,“他们还在府里。”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这个地方还算隐蔽,透过树枝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四周渐渐有?族人走过,魏无缺的脸,蒙上了一层阴翳,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是,他语气如常,“我当然会带他们走,他们是我的亲侄子、亲侄女,但我们得分开走,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
“这边走。”魏无缺选了一条路。
玉贞公主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跑得气喘吁吁,她体力不济,很快摔倒在了地上。
“我背你吧。”魏无缺走回去道。
“你大哥呢?”玉贞公主又问了一遍,“他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来救我,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麻烦。”魏无缺有些不耐烦了。
对于魏家来说,玉贞公主比那两个小鬼有用得多,他决定直接把玉贞公主打晕带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族人发现了他们。
那个?族人贪功,又自恃武功高强,没有声张,打算独自拿下他们。
“你很自信?”魏无缺目光明亮,眼神诚恳。
?族人倨傲地看着他们,用并不熟练的官话答道:“她,女人,你,没有,武器,内息,感受不到,任何……”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魏无缺轻飘飘的一掌拍在他肩上,竟让他的整副身躯振动不已,他的骨骼在振动,肌肉在振动,内脏也在振动,那强烈的、高频的振动,让他手里的刀飞了出去。
魏无缺自认为是个善良的人,为了不让他感到害怕,迅速地杀了他。
然而,就在他疏忽的一瞬间,玉贞公主捡起了地上的刀。
“你想干什么!”魏无缺愤怒地吼道。
“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玉贞公主有些害怕,用颤抖的声音道,“求你,救我的孩子。”
一抹鲜红在魏无缺眼前渲染开来,血腥味,又是浓重的血腥味,干冷的空气,混杂着血的腥甜,充满了他的鼻腔,魏无缺有一种窒息感。
他探了探玉贞公主的鼻息和脉搏,已经没救了。“一具没用的尸体罢了,”他盯着地上的尸体,恼怒地想。
花园里有一棵树干中空的老树,魏无缺余怒未消,把玉贞公主的尸体藏在了树洞里。
几乎翻遍了整座府邸,他才找到了两个小崽子,他对着下水道的出口,恶狠狠地说:“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死你们。”
“三叔,”大一点的男孩子认出了他,“爹爹妈妈怎么不见了?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是……”
小一点的女孩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他们是不是死了?”
男孩捂住妹妹的嘴,“别哭,会把敌人引来的。”
魏无缺用毯子把彤儿裹好,绑在自己胸前,把虎儿绑在背上——绳子和毯子,是他刚才找人的时候,顺手拿出来的——他又把毯子拉下来一点,遮住了两个孩子的脸。
公主府已经被重重包围,无论从哪边走都会碰到敌人,那就索性索性从大门走出去。
门口的?族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争先恐后冲过来抓人,魏无缺抬起两只手,虚罩在最先冲过来两人头上,两人瞬间动弹不得,浑身战栗,大约过了三四秒,两人倒在地上,虽然还有人形,其实已经是一堆碎肉。
这两人的同伴,眼见着他俩冲了过去,又见他们莫名其妙地倒下,且死状恐怖,全都心神震荡。
“妖……妖怪啊。”
“这个兴国人一定是个怪物!”
……
魏无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取下尸体身上的两把匕首,一把别在腰间,一把去了鞘拿在手里,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族人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拿着一蓝一红两面旗子指挥战斗,?族人便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
魏无缺右手成掌,上下翻飞,飘忽若云,重逾千钧,只要被他轻轻拍中,?族人立刻变得动作迟缓,僵若木偶,魏无缺匕首挥出,刀光过处,人头落地。
魏无缺朝着大门,缓慢地前进着,在他身后,人头像滚落一地的西瓜。又一刀挥出,鲜血喷出,骨肉却仍粘连着,魏无缺这才看见,手上的匕首,刀刃上全是缺口和卷边,他顺手一插,把锯齿般的刀刃,插进了面前敌人的脖子里,从腰间拔出另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族士兵虽然勇猛,但是见到这种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怪物,还是会有几分胆怯,魏无缺面前的人墙渐渐稀疏了起来,很快,他就来到了大街上。
魏无缺迈开步子,在街道上奔驰,天空开始飘雪,沉甸甸的乌云像破棉絮,抖落灰色破碎的雪花,密密匝匝模糊了视线。
大雪中,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迎面走来,一面面巨大的旗帜,连绵不绝,在北风中猎猎作响,一队队铁甲勇士,都骑着黑色骏马,有的手执戚钺,有的拿着戈矛,有的举着盾牌,当中一人,骑一匹高大的枣色骏马,虬髯怒眉,威风凛凛,魏无缺抬头看他了一眼,就站在路边不动了。
此人正是?族大将军——莽古善。莽古善左侧青袍人,手执蛇杖,须发皆白,低声提醒道:“主上小心。”
莽古善右侧乃一少年,红巾覆目,唇色鲜红,一身白衣,面如白玉,他声音嘶哑,“主上,让我去会会他。”
莽古善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可动手。
当莽古善从前方经过,魏无缺一跃而起,短刀劈向莽古善面门,莽古善立刻横刀阻挡,他这把刀乃精铁铸成,重六十六斤,威力霸道刚猛,然而,然而,魏无缺竟用一把小小的匕首,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斩断了他的大刀。
莽古善惊诧间,老者蛇杖后发先至,挡开了匕首,白衣朱唇的少年上前与魏无缺缠斗。
魏无缺此时无心恋战,化解了少年的攻击,将匕首贴在蛇杖上,借力将自己甩了出去,落到不远处的屋顶上,纵身离去。
莽古善此时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般地问道:“这个兴国人是谁?”他虽然见过魏无咎,但是这两兄弟的长相,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容貌毫无相似之处。
“不管他是谁,”莽古善下令道,“一定要杀死那个兴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