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芳原本沉静的脸上,很快被愤怒和恨意所淹没,双手早已经握成拳。
瞿绾眉给她倒了一杯茶:“言芳,我有办法替你报仇,只是需要你来帮忙。”
谢言芳正色抬眸:“殿下尽管说。”
瞿绾眉道:“你可还记得你母亲的容貌?”
谢言芳点了点头:“记得。”
瞿绾眉站起身:“好,那今晚得需要你去一趟谢府。”
谢言芳对谢家早就积怨已久,如今再得秘密,巴不得现在就去杀了谢大老爷报仇,当即不假思索,应道:“是,殿下。”
翌日夜傍,谢府内并不安宁。
冯氏醒来,在房中大吵大闹:“香玉呢?我的香玉呢?”
在她昏迷之际,谢大老爷早就将谢香玉的尸骨丢去一处无人荒野草草埋葬。
在他眼里,那位中毒身亡的女子本就不是他的女儿,又何来怜悯之心。
“夫人,小姐她已经被老爷下葬。”女使回道。
冯氏一惊,抓着散乱的头发,眼泪如雨落下:“下葬?葬礼都没办,就下葬,谢北涛将她葬在了哪儿?”
女使低着头支支吾吾:“婢子......不知......”
冯氏脚步一颤,心中已有了不祥预感。
“老爷呢,快叫老爷过来,我要见他!快去!”
“老爷在书房。”女使应道。
冯氏一把将她推开,想要出房门:“我亲自去见他。”
谁知道房门竟然在外上了锁。
“这是怎么回事?房门怎么锁了?”冯氏惊诧问。
女使低着头,小心翼翼回:“老爷说,夫人思女成疾,日后就好好待在屋里,不可再出门半步。”
“什么?他要将我软禁!”冯氏大怒,“他这是怕我将他的丑事传出去,所以将我关在房里?”
“哼!他有本事就杀了我!”
她咬牙切齿说着,彻底看透了这位与自己成婚多年的丈夫。
女使往下腰,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再说一个字,
冯氏朝着门重重拍着:“谢北涛,你先是害死我的女儿,又将我女儿草草下葬!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她说罢,转身在桌上拿出纸笔,将谢大老爷这些年所有犯过的罪证一一写下来,盖着印章,随后折成一封信递给身后的女使:“替我将此信送给我二哥,让他替我做主。”
“我知道你在府中为难,但是我不会怪你。”冯氏朝女使正色道。
女使将头埋得低低迟迟未接过信。
冯氏见她不接,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了她的卖身契:“你替我办此事,我将卖身契还给你,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
女使看着卖身契心动了。
她虽说是谢夫人房里的女使,但其实是谢大老爷的人。
如今冯氏愿意将卖身契还给她,她一时也手足无措。
冯氏将那封写满罪状的信塞在她手里:“你不为我,你也要为你自己搏一条活路。”
“谢府秘密众多,若是我一死,你又能活多久?”
“你替我送完信后,拿着卖身契,离开谢府,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说着,还拿出一些金银珠宝塞在她的袖子里:“这些你也拿着,够你在别处买一座小宅子。”
女使沉默良久,接过卖身契,作揖道:“是,夫人。”
冯氏见她允诺,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谢北涛啊,谢北涛,你以为将我关起来,就能安枕无忧?”
“妄想,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陪葬。”
过去她还顾及自己的儿子,可这几日长期的精神折磨,让她彻底失控。
女使拿着东西转身出门,门口侍卫当即又将门关上,将一把重重的青铜锁咔哒一声锁上。
冯氏这下也不闹了,静静坐在屋内。
屋内灯火昏暗,她一身素衣白衫,仿佛像是刚从地府而来的鬼魅,随着夜风袭来,阴风阵阵。
女使拿着信和卖身契偷偷来到府中假山后。
半晌,一位黑衣人从假山后走来。
“东西拿到了没有?”
女使应道:“拿到了。”
说罢,将那封记满谢大老爷罪状的信递给他。
他接在手中,拿出一包袱的金银递给她:“主子赏你的。”
女使欣喜不已,将包袱接在手中,脸上满是贪婪的笑。
冯氏给的钱银和卖身契,哪能比得上这一包袱的金银。
最初,瞿绾眉提出让小二去收买她时,玉瑶还担心过。
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了金钱的诱惑?
尤其是像这种本身就是墙头草的女使。
如瞿绾眉所言,她当真带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封印有冯氏印章的状告书。
里面细数了谢大老爷二十多年的罪孽,其中也包括了谋害庶弟一家。
冯氏想要将状告书交给自己的娘家二哥,让冯家出面对付谢大老爷。
瞿绾眉收到信后,交给谢言芳,让她处置。
谢言芳眉一凝,冷下眸,缓缓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就不麻烦冯家了。”说着,朝吩咐丹烟道:“丹烟,替我找人将这封信抄录,明日清晨,将其撒遍全京城。”
丹烟接过信,郑重问:“谢姑娘,你当真要如此?”
谢言芳毫不犹豫点头:“我要让谢北涛身败名裂,以告慰我母亲在天之灵。”
“也能让我病重的父亲安心。”
谢二爷被赶出府时,不仅双腿被打断,人也糊涂,再加上常年卧病在床,现已油尽灯枯,全靠瞿绾眉用昂贵的药吊着性命。
谢言芳也知父亲命不久矣,若能在他死前报仇,也算是了他的心愿。
“好,就听言芳所言。”瞿绾眉站起身,“现在抄录,还能赶得上明早凌晨。”
“是,殿下。”丹烟未再多言应声退下。
谢言芳抬头看着丹烟的背影,想着自己大仇将报,双肩微微颤抖。
瞿绾眉走到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肩:“莫怕,此事有我在,定会万无一失。”
谢言芳抬眸:“谢香玉的毒?”
瞿绾眉摇头:“我从未想过,要她死得这般容易。”
“那是谁?”谢言芳错愕问。
瞿绾眉收回手,思索后,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那位谢大公子。”
“我听轻雨说过,这几日有见过他神出鬼没地来过落雁阁。”
“是他毒死了自己的妹妹?”谢言芳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