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听着一愣,再次朝画像看去,的确如他说的一样。
只是知道公主不喜石楠花的人并不多,瞿府和公主府都鲜少有,就连她也早已忘记。
看来谢言芳这次考的是摄政王是否对公主是不是事事都上心。
谢言芳手一拍:“王爷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公主所画,您过关了。”
这题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若是赵君屹当真将瞿绾眉放在心上,自然是一眼能看出。
若只是想要在众人跟前表现一番,怕是早就题诗一首。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娶瞿绾眉为妻。
赵君屹笑:“既然如此,柳表哥可否给我们让路?”
“请。”谢言芳弯腰伸手朝他引路。
赵家的奴仆们起哄欢呼,赵君屹走在人群前,正要进府。
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唤声:“兄长,慢些。”
赵君屹回头一看,只见晟帝带着一众小太监上前,也拦住他的去路。
“兄长慢些, 你还未过孤这一关。”
旁人见着是晟帝纷纷大惊,迎亲之事陛下都亲自前来,可见他对永宁公主的看重。
“陛下,您怎么来了?”瞿老爷亲自上前带着一众家仆朝他跪地行礼。
晟帝笑:“孤成为公主阿弟自然要前来送亲。”
瞿老爷感激不已,带着众人再次朝他跪地叩拜。
赵君屹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着问道:“陛下,你考题是?”
晟帝有备而来,从怀中拿出一沓纸:“柳大人既已让你题诗,那孤就换个法子。”
“这里有三十张白纸,其中有一张是阿姊所触碰过,你若是能选出来,便算是过关。”
这题一出,围观的奴仆和宾客纷纷诧异看来。
玉瑶踮起脚,见到那一沓白纸,不禁有些担忧,小声朝身旁的丹烟道:“陛下这是要为难王爷?”
丹烟小声回:“为难倒是不至于,只不过王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行,陛下定是想不出什么好考题,所以才出此下策来考考他。”
玉瑶眸中露笑,侧头看了一眼赵君屹:“瞧,这回还当真把王爷难到了。”
丹烟跟着笑着,抬头看向正接过那一沓纸的赵君屹。
赵君屹不紧不慢地一张纸一张纸看着。
“看来小姐还能在屋里在等会儿。”丹烟笑道,刚要收回目光,发现晟帝身后有个小太监不一样。
小太监戴着帽子,压低着头,虽看不清脸,但是不难发现他脚上的脚链。
晟帝作为一国之君出宫带上太监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戴着脚链的太监还是少有。
丹烟特地留神,仔细又朝那人看了看。
小太监一直低着头,双臂垂着袖子长长挡住了双手。
直到赵君屹高声笑道:“我找到了。”
小太监才闻声抬头。
丹烟瞧着大惊,跟前这位单薄瘦弱的小太监竟然是宁彦。
宁彦脸色苍白,他见到赵君屹那一身红衣容光泛发的模样,身子微微抖动着,牙齿似乎在打颤。
他怎么在这里?
丹烟满心疑惑,抬头看向晟帝,心里渐渐又有了答案。
晟帝见赵君屹已找到,笑盈盈道:“兄长快来说说是哪一张?”
赵君屹缓缓走近他们。
宁彦在这个时候立马又低下头,眼睛红红,嫉妒和愤怒已占满他所有的理智。
脚下链子发出响声,一旁的太监立马走到他身边,将他稳住。
晟帝在带他来之前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先是给他吃了哑药,随后又派了侍卫佯装太监跟在他身侧。
他看似是个小太监,其实是被晟帝硬拉着他来这里服刑。
别人服刑是伤身,他服刑是诛心。
赵君屹再往前走近一步,正巧停在宁彦身旁,他将手中一张纸递给晟帝:“公主喜爱桂花,这张纸携着桂花香,自然是公主所碰之物。”
晟帝低头一看,还真是。
他不免有些怀疑赵君屹有个狗鼻子。
不,比狗鼻子还灵验。
这时,不知道府里是谁突然道来:“殿下喜欢的不是海棠花吗?什么时候变成桂花?”
说话的是瞿府的老人,声音很小,在人群中本不显眼,只是不知为何还是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就连宁彦也竖起耳朵听着。
在他的记忆里,好似从不知道瞿绾眉的喜好,他只知道,某一天瞿绾眉突然拔了他的梨树,种上了四季桂。
这时,不知道是谁又突然道了一句:“好像喜欢桂花的是王爷.......”
声音好像是从接亲的赵家人当中传来。
音调不大,却不偏不倚的都被宁彦听了进去。
他遭雷击一般,呆呆地愣在原地,微红的眸里晃过一丝惊诧。
所以瞿绾眉是因为心仪赵君屹,才种上四季桂?
如果是,那是不是就说明从她拔掉那些梨树开始,她的心里就不再有他?
他急了,心揪成一团,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没了。
宁彦在被晟帝折磨时,每日咀嚼着瞿绾眉待他的好,他曾安慰自己,永宁公主又如何。
过去也不是因他而倾倒。
可是现在,事实却是告诉他,瞿绾眉真正心仪的人是赵君屹。
他灰唇抖动得厉害,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仿若哭声。
“陛下,既然微臣已解题,那是否可以放微臣进去?”赵君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那张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脸无不刺痛着宁彦。
晟帝展颜一笑,给他让路:“兄长,请。”
“那就多谢,陛下。”赵君屹高声笑着,带着一众奴婢穿过人群,喜气洋洋地朝府内走去。
宁彦不敢抬头再继续看,将脸埋在里,死咬着下唇。
丹烟紧紧盯着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悦。
玉瑶在她身侧小声道:“还以为陛下会为难王爷,没想到这么快就将他进府。”
丹烟收回眸光,在她耳边回道:“你还没瞧出来,晟帝根本就没想要拦他。”
“那是为什么?”玉瑶疑惑问。
丹烟朝宁彦方向瞅了瞅,示意玉瑶朝他看:“不过是想要让某人瞧瞧热闹罢了。”
玉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本也未认出来,直到宁彦一侧眸,她捂住嘴大惊:“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丹烟挽着她的手跟着众人朝府内走:“过去他不是瞧不上我们殿下?陛下带他前来,定是想要他难堪。”
宁彦此刻何止是难堪,下唇被咬出血来,若不是腿脚被铁链铐着,巴不得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玉瑶心领神会,露出笑,瞥了一眼宁彦,笑道:“他那身太监服,还正衬他。”话落,跟着丹燕一同进了府。
晟帝领着一众太监宫女紧跟其后。
“快些走!”宁彦被身旁的太监扯着链子一拽,踉踉跄跄朝前迈去,险些摔倒。
瞿府内,瞿绾眉已梳妆完,戴上了红盖头。
玉瑶和丹烟一路小跑回来,笑盈盈道:“小姐,王爷进府了。”
瞿绾眉缓缓转身,面露笑颜。
嬷嬷们上前扶着她:“殿下,小心。”
她戴着红盖头看不清前方的路。
玉瑶和丹烟连忙来到她身侧:“殿下。”
瞿绾眉稳住身子,朝她们笑着问道:“表少爷他们可有为难王爷?”
玉瑶眉飞色舞笑:“他们那些怂包哪里敢拦王爷,倒是柳家表哥出了一道题,只不过被王爷轻松解了。”
瞿绾眉听着险些笑出声:“也就她敢拦。”
玉瑶又道:“还有陛下,他也出了一道题。”
瞿绾眉捏着帕子掩唇笑着,柔声问:“陛下也来了?”
玉瑶点头应:“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谁?”瞿绾眉问。
玉瑶踮起脚在她耳边小声道:“宁彦。”
瞿绾眉一怔,眸中露出惊色,但很快消失殆尽,只剩下笑:“原来当真是阿弟带走了宁彦,罢了,他来都来了,就让他在一旁看着。”
玉瑶眉一扬:“当初休夫的时候,他是如何说来着?他说离了他宁彦,今后无人敢娶殿下。”
“还说就算摄政王喜欢殿下,也只能纳她做妾。”
“如今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通通都有,他还有何话好说。”
瞿绾眉扶着她的手,缓缓朝屋外走:“不必在意他这些话,不过是个蛆虫罢了,只会扬起头恶心人。”
“阿弟喜欢折磨他,就让他折磨,正好免得他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