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夏的广播召集下,所有船员都急匆匆地赶到了甲板上等待训话。由于天色已晚,此前费尔南多很少这么干,他们一个个无不面面相觑,不知首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夏与高凌霜并肩站着,面对着所有船员们的目光,心里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些家伙们与费尔南多朝夕相处,万一瞧出自己身上有一点点破绽,估计下一秒就会被这帮人乱枪打死。
不过,好在费尔南多平常是残暴成性的主儿,此时的船员们虽然个个心里都有非议,却没几个人敢抬头盯着上层舰桥上的“首领”看,再加上晚上光线不是很好,所以江夏的伪装依旧没被拆穿。
“人都到齐了吗?”俯视着这百十来号人,江夏沉声问道。
不多时,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答道:“报告首领,内瓦多没到!呃……另外,瓦莱斯小姐也没来!”
看来费尔南多的情人名叫瓦莱斯啊……江夏心里了然,冷笑一声道:“把大家召集起来,也是为了说说他们的事儿。胆大包天的内瓦多,竟敢背着我和我的女人约会,被我发现后还想开枪打我,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
船员之中发出一片唏嘘声,每个人心里都如临大敌一般。想想吧,凶残成性的首领,之前还说人质很重要,眨眼间就把人家给枪毙丢海里了;以前还说内瓦多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也是说杀就杀了。船员们无不开始反省自己的罪过,生怕被抓住什么小辫子,哪天也被首领结果了性命。
“杀完这对狗男女,我忽然有一些感触。”等船员们议论的嗡嗡声渐渐减弱下去,江夏开始搬出了他酝酿已久的台词,“人生说到底,也就是金钱、女人和权势,如今我费尔南多得到了金钱和权势,却失去了女人的心,这让我很难过!”
这番感慨,更让船员们觉得太阳似乎是从西边出来了——这位粗鲁惯了的首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啦?
“因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江夏继续道,“再有权势再有钱,女人也不见得能真心爱你。就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是这位高小姐安慰了我,让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因此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希望她能与我共度余生。”
这更是惊世骇俗的言论,船员们心里纷纷嘀咕:“您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看上了哪个女人,还会鼓起勇气表白?”
“不过!”江夏忽然一个转折,“虽然高小姐答应了我,但她却有一个条件。她希望我为空难的事赎罪,也希望我解除掉波哥大的炸弹威胁。我答应了她。”
江夏冒充费尔南多,本来已经是一件无比勉强的事儿,现在说出的话,竟又是一句比一句令人震惊,到这时,船员们开始纷纷觉得,首领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之前信誓旦旦,要挖到金币资助武装组织,招兵买马攻入首都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首领!”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鼓起勇气,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们眼下胜券在握,各方都拿我们没有办法,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一切?”
“来人啊,把他给我丢海里喂鱼!”江夏一咬牙,没有说出任何理由,直接命人将这家伙给拿下了。然而,两名费尔南多的心腹侍卫,却迟迟没有下手杀人。
“干什么?还需要我说理由吗?”江夏冷冷道,“这个家伙不仅是在与我作对,也是在和大家作对啊!”
他这么一说,船员们更是纳闷儿了——明明人家只是提出了一点不同的意见,算是冒犯了你,哪儿算得上时和大家作对呢?
只听江夏继续道:“大家想想,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金币,如果所有人平分,每个人都会得到这辈子永远花不完的财富。所以,如果放弃当前的计划,大家各走各路,不再去丛林里打打杀杀,岂不是皆大欢喜?这个家伙,显然是不想这么干,那么就让他去死好了,反正少一个人,大家就能多分一份金币……”
这是一个用心险恶的计划,但江夏把它用在这帮恐怖分子身上,却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幸运的是,这个计划似乎开始慢慢见效了,船员之中渐渐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大部分人开始向往分到金币后的富贵生活,一小撮立场坚定的人,则嚷嚷着金币是资助武装活动的,不能说分就分。
“你们别吵了,现在如果少数不服从多数,那大家不妨掏出枪来,用子弹为自己争取权益吧!”江夏巴不得这帮人闹得越乱越好,无论是两派当中哪一派获胜了,对他都是有利的。如果是多数人那方胜了自不必说,就算是反对他的人以少胜多,他居高临下,快速开枪射杀那十来个人,以他的精度,也绝不会是问题。
一时间,甲板上开始剑拔弩张,少数派的那帮人一眨眼便发现,每个人身前身后,至少都指着五六把枪。这样的态势,他们想不妥协都不行。
“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少一个人,就能多分一部分金币哦!”江夏见到双方僵持不下,忍不住又煽了一把风。
嘭的一声,不知是谁一激动开了一枪。一名船员应声倒在了血泊中。有了这良好的开头示范,刹那间,甲板上枪声大作,那些反对派一个个都被乱枪打死,甚至还有流弹击中了支持派的人。江夏看得清楚,那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放黑枪,目的无非是为了少些人同自己瓜分金币。
人心啊,果然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笑盈盈地看着这场杀戮走向尾声,江夏朝天鸣了一枪,再次吸引了所有幸存船员的注意。
“现在,请大家收好武器。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江夏心潮澎湃,只觉得计划进展得无比顺利,微笑道,“大家或许还在担心,怕那帮追击拦截我们的家伙搞破坏,让我们无法安全靠岸,对吧?”
这个自然是所有人心里最深的顾虑,因为如今最重要的人质已经死了,即便波哥大的那八枚炸弹让各方有所顾忌,但人家照样可以先炸沉这艘船,然后慢慢地搜索排爆。如果敌人真铁了心要这么做,那船上便没人可以安心地拿着金币上岸享乐去。
听“首领”的意思,好像这方面有转机?船员们无不屏息以待。
“我刚刚和他们取得了联系,谈好了条件。很简单,只要告知那八枚炸弹的准确藏匿点,释放人质,并保证退出组织,他们就会特赦我们所有人,并为我们寻找接纳国,给与我们新的国籍,让我们开始全新的生活!”江夏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发激动高亢。
船员们先是听到条件,觉得那简直小儿科,接着又听到对方的允诺,只觉得惊喜一个接一个,如果这样的利益交换都不接受,那只能说是和自己的幸福过不去啊!
高凌霜在一旁呆呆站了半天,听不懂江夏在和船员们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似乎在煽动分化人群。接着见到甲板上枪火闪成一片,不少人死于非命,这会儿早被吓懵了。她不知道,江夏的计划,已经几乎接近成功了。
“现在,我们只差一步没有完成了!”江夏平息了众人的议论,继续道,“波哥大的那八枚炸弹——我之前派内瓦多去负责安放,也没仔细过问具体的地点,如今他已经死了,现在,有谁还知道详情的,上来告诉我,我会把内瓦多那份金币,额外奖励给他!”
这是一份令人艳羡的奖励,可真正能够享有它的人,却只有一个。那是内瓦多生前的副手阿隆索。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矮胖男人一听到江夏的允诺,便迫不及待地举手示意,迈着有些笨重的脚步,飞快地爬上了上层甲板。
江夏这一步其实很危险,因为他并不清楚费尔南多到底清不清楚炸弹的具体位置。如果这家伙明明知道,而且船员们也都清楚这一点,刚刚他再这么说,难免引起众人的怀疑。不过,考虑到费尔南多对内瓦多的信任程度,他判断这位最高首领并不会事无巨细都过问。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
阿隆索和其他船员对这一点都没有任何疑虑。当然,或许也有一些怀疑的苗头,不过此时又有谁敢说出来呢?反对“首领”或是提出异议的下场,刚刚都已经预演过了。看在金币的份上,没人会多一句嘴。
不多时,阿隆索已经将一张详细的波哥大城区地图交到了江夏手中,并表示那是内瓦多派人安放炸弹后,亲自标注上去的。这张地图揣入兜里,江夏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从费尔南多口里没能撬出来的情报,终于靠着曲线救国的方式得到了。
不仅如此,他还靠着极端冒险的办法,分化了这帮船员,忽悠得他们晕头转向。接下来唯一剩下的事儿,便是设法脱身了。
解散了船员们,骗他们说天一亮便举行分金大会,江夏带着高凌霜一起,优哉游哉地朝着船长房间走去。那儿还关着瓦莱斯小姐与费尔南多。在离开之前,江夏还有一点小事儿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