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的粘液渐渐地蔓延到了安吉尔的胸口,肺部受到压迫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不爽地捏了捏拳头,但并不是对溶解之爱的无理取闹和主管的古怪指令感到反感,而是为沙利叶的隐瞒而不爽。
他果真在骗自己。
溶解之爱的工作怎么可能聊几句话就可以安全结束?
就算是较为安全的ZAYIN级异想体都有可能造成低等级员工的伤亡,这些ALEph级的怪物又怎会是善茬?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粉红色粘液给吞没了。
溶解之爱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他给出的回答出现了差错,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杀死。
安吉尔自然是不想体验窒息而死的感受,他瞥了眼监控,那里也早已被失控的粘液给占领。
如果排除隐藏摄像头的可能性,主管就难以知晓收容单元里边的情形。
不,说不定在认知滤网的作用下,主管可能还会以为员工只是在与异想体和平相处呢。
而且压迫工作既然结束了,那么应该就可以停止对溶解之爱的言语刺激了。
也就是可以尝试哄一下这坨大型粘液。
这算是钻规则的漏洞吗......
安吉尔狠狠地甩下手上的粘液,这强行挣扎的大幅度动作让他的手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但只是抿了抿唇,直接拽住了溶解之爱的手——如果这粗糙的粘液聚合体也能称得上手的话,以认真的语气宣告道:
“员工玛丽在等着你的到来,不必彷徨,想必她对此期待已久。”
身为异想体的溶解之爱如它的同类一般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有设想过安吉尔挣脱束缚的可能性,瞳仁在惊愕之下放大了许多,闻言更是直愣愣地呆住。
它没有理会安吉尔破坏粘液的行为,直到对方离开,也只是待在原地,傻傻地念叨着:
“玛丽...期待...我......”
至于它后面的话,安吉尔没有心情也没有耐心听完,急忙出了收容单元的大门,听着门自动锁死的提示声,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绝对是他做过最费心费力的对异想体的工作。
“安吉——哟,被异想体欺负得这么狼狈?连小帽子都搭上啦?”
这毫不留情的嘲笑声仿佛是自己刚才对溶解之爱的恶言恶语的报应,他没力气回怼那个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的家伙,只是靠着墙闭上了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不仔细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只是无动于衷地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下一秒肩膀就被重重地拍了下。
“啧...请暂时保持安静,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的力度稍微小点,这算是我的请求,罗哌卡因。”
安吉尔揉了揉肩膀,不得不睁开了眼,熟悉的笑容映照在眼前,只是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也算不上好——那疲惫之色虽被隐藏得不错,但也确确实实地反映在她的脸上,这让她的笑容都显得勉强不已。
他俩好歹也共事了很长时间,互相之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了解或多或少都还是有点的。
“还有,你似乎并没有资格对我进行嘲讽,你看起来也被考验以及异想体折磨得不轻。”他看了眼腕表,黎明考验早已过去,而绿色正午刚被触发。
很明显,罗哌卡因可能才结束了工作,又或者是刚完成对新人的教导,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又接下了镇压绿色正午的任务。
“哈!怎么会呢!最折磨人的明明是带小鬼!”
尽管罗哌卡因就连抱怨的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开朗,但安吉尔的确是能感受到她的无奈和疲倦。
在早上就发现她难得有了一副社畜的模样,而在精神疲惫不堪的基础上还与那位奇怪的新员工打了一架,虽说他没能目睹她们干架的具体内容,但从结果上也能分析出罗哌卡因在对方那里吃了不小的瘪。
若不是再生反应堆的治疗,罗哌卡因恐怕还需要缓个半天时间才能投入到工作之中。
见安吉尔默不作声,罗哌卡因歪了歪脑袋,也懒得继续解释,她能将对方的想法猜个大概——不就是被自己说中了真相不好意思然后开始嘴硬转移话题起来了嘛。
现在的二人就很默契的都没吱声,这安静的氛围就这么持续了两分钟。
先意识到不对的是安吉尔。
“帽子?”
“嗯哼?”
罗哌卡因揉着太阳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过了几秒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安吉尔问了什么,给了句没头没脑的回应:
“啊,哈哈对啊,帽子...少了顶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