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川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一楼那户人家？”
宋归程答：“嗯，刘大爷最近腰疼，我就把这活儿接下来了，正好可以看看那个孕妇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徐崇川犹豫片刻，应了：“没问题，我去。”
“时岁呢？”宋归程没看到他的影子。
徐崇川瞅了眼外面的天，揉揉眉心，“太热了，他怕热，我让他在房里休息。”
时岁在这个副本的状态的确不好，连吐槽都没上一次得劲儿。
“我刚才去和刘大爷说通下水道那件事，本来打算让小花去他住的那间屋子里瞧瞧……”
宋归程一边说，一边悄悄觑着旁边“陈温屿”的神色，发现他根本没往这里看，便收回神继续和徐崇川说话。
“小花刚出来，就被那只大黄狗闻出来了，我没敢动。”
徐崇川道：“你怀疑他住的那小屋里有秘密？”
宋归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拇指，“门卫室外面镶了一圈的玻璃，也没什么遮挡物。按理来说，里面应该很热，但是进去之后，比林子城他们住的那间还凉快。”
话不用说完，徐崇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待会儿我去找刘大爷要工具，你趁机潜进他的屋子里？”
宋归程点头。
徐崇川评价：“有点冒险。”
这是这个沉默男人的关心，宋归程听出来了。
“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不冒险的话也收集不到有用的信息，”宋归程说，“你也要小心，刘大爷比他看起来危险得多。”
那双诡异的眼睛令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徐崇川挑挑眉，去摸口袋里的烟，才发现自己的烟全被时岁扣下了，只好作罢。
商量好后，三人便一起下了楼。
刚才和徐崇川说话的时候，宋归程想明白了。
与其把“陈温屿”这个定时炸弹放在别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什么情况的话也方便及时应对。
*
徐崇川向刘大爷解释了三人的来意，刘大爷大方地点头，“东西都在一楼杂物间堆着，我领你去拿。”
他招呼了声趴在屋里纳凉的大黄狗，“阿黄，走。”
这条狗瘦骨嶙峋，但是动作十分敏捷，宋归程多看了两眼，“刘大爷，您去哪儿都带上阿黄？”
刘大爷摸了摸大黄狗的头，“我眼睛不好，它就是我的眼睛。”
宋归程若有所思。
“大爷，你们先去，我去小店买点东西。”宋归程冲刘大爷和徐崇川挥挥手，在刘大爷的目光下，领着陈温屿出了门。
一踏出大门，宋归程就拉着陈温屿的手狂奔起来。
冰冷的触感令他联想到迷雾冰雨中的树林，那里天空被灰蒙蒙的雨覆盖，凄厉的风终日哀嚎，灵魂都要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不对，宋归程回神，他根本就没去过那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影像在脑海中闪回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温屿，却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眼。
没等他想明白，两人就到了小卖部。
老板娘对这个温柔大方的小伙子还有印象，热情地招呼他：“小伙子，又来买啥啊？”
宋归程慌忙中不忘回以一笑，要了一支冰淇淋，塞给陈温屿，“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着，头也不回地匆忙往回赶。
手里的甜筒是时下最流行价格最高的一种冰淇淋，散发着香甜的奶油气息。
陈温屿望着宋归程远去的背影，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甜筒开始融化，雪白的奶油融化成泡沫缓缓从脆皮上流到手上，甜蜜又黏腻。
老板娘看了心里着急，“小伙子快吃吧，一会儿化了。”
陈温屿回过神，沉默片刻，没管甜筒即将崩溃的尖顶，而是把流到手上的奶油缓缓舔掉了。
和他想的一样。
甜蜜，黏腻。
*
宋归程之前把小花放进储存柜里，公屏上就自动刷新了小花的信息：E级，能够完成简单的指令，但不能离开玩家半径5米以外。
已经足够了。
他把这次的任务告诉了小花，小花也能感受到妈妈的严肃，认真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宋归程吐了口气，“不用你做什么，去看看那个房间里有什么就好了，感觉到危险就赶紧出来，知道了吗？”
小花：“明白！”
门卫室的门虚掩着，刘大爷屋子的门却紧锁，好在门侧有道很窄的缝隙，足够小花通过。
宋归程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像送孩子上战场，又担心又紧张，还有几分期待，以至于自己背部落下几滴冷汗都没注意。
望见小花顺利从门缝里滑进去，他才松了口气。
宋归程靠在门边等小花，太阳晒得大地热气腾腾，似乎要将一切生命消磨在无尽的炎热中。
他好像站在一个大蒸笼里，头上被蒸得渗出细密的汗水。
宋归程：副本的天气能不能别这么极端，安排在春天或者秋天多好，不冷不热。
吐槽了不到一分钟，小花就出来了。
她两下爬到宋归程的胳膊上，扒着宋归程的耳朵，小声说：“妈妈，我刚才看到……”
“小花，等等。”他眉头一拧。
小花顿住。
宋归程的鼻子耸动了一下，捕捉到散在热气的味道。
有烟味，有大黄狗身上的味道，还有那股香灰味。
和在五楼闻到的一样。
五楼，灵堂，刘大爷，宋归程迅速将脑中的几条线连在一起。
味道！
宋归程双眼瞳孔猛然剧烈地收缩，拔腿就要往四楼跑。
“汪！汪！汪！”
不远处，阿黄一边叫着一边往宋归程这边跑来。
不行，来不及了，他跑得没狗快。
宋归程动弹不得，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除了手帕，他还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打火机！
对！
他一把将小花塞回储存柜里，把彩色卡纸拿出来，两三下卷成香烟的模样，再叼进嘴里时，刚才的彩纸就成了真的香烟。
【c级道具：彩色卡纸使用1次，剩余2次】
系统的提示音和打火机的声音同时响起，宋归程点燃香烟，猛的吸了两口，侧头吐出两口烟雾。
味道大得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阿黄撒着欢儿，一路跑到宋归程身边，围着他打转，鼻子不断吸气，似乎要将他身上每一种味道都吸尽。
刘大爷和徐崇川缀在后面慢慢地走过来。
宋归程维持着靠门的动作，抽烟的动作悠然自得，丝毫看不出慌张。只有背部微微绷紧的肌肉，出卖了他冷静的表象。
大黄狗身上突出的骨头硌着宋归程的小腿，微弱但清晰的痛感让他感到宛若被扼住命运的咽喉。
宋归程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
好一会儿，他手里的香烟燃了半支，烟灰掉在阿黄身上。
阿黄似乎放弃了，抖了抖身上的烟灰，钻进门卫室里，趴在原来的位置上。
烟灰随风被吹散，刘大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小伙子，你会抽烟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抽呢。”
宋归程用双指夹住烟，那双手纤长优美，连夹着的香烟仿佛都成了件艺术品。
升腾起来的青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侧脸，他看向屋里温顺的大黄狗，语气随意：“我对象不喜欢我抽烟，我都找没人的地方抽。”
【刚才还很紧张，听到小橙子睁眼说瞎话又想笑了】
【你哪儿来的对象？】
【徐崇川：这个借口有点眼熟】
【徐崇川：借口被你说完了，我下次说什么？】
【没人觉得小橙子抽烟的样子很蛊吗啊啊啊啊啊，那个侧颜！！溯魂你是会切镜头的！】
宋归程现在没空看弹幕，他全神贯注观察着刘大爷的反应，刘大爷却只是一言不发地走进门卫室，留下门外的宋归程和徐崇川两两对望。
徐崇川：“走？”
宋归程：“嗯。”
两分钟后，徐崇川脚步顿住：“陈温屿呢？”
宋归程瞳孔震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