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影也将视线投了过去,对祝刺史的行为倍感不解。
能想出这样的理由,也是个人才,不过也说明先前萧柏泉演得好,竟然连官员都觉得他和萧逸舟是真的兄弟情深。
她在史书上没看到过这位祝刺史相关的记载,因此不好多做评价,但对方只要是真的对他们没有敌意就行。
萧逸舟亦是担心祝刺史是得到吩咐特意靠近,再找机会对他不利,便冷着脸道:“我等是流放人犯,要尽快赶往北疆,就不在此地跟祝大人多言。不过方才在船上有盗匪想抢夺我们的财物,既然祝大人来了,那就把人交给你吧。”
说罢,萧逸舟便朝萧二递了个眼神。
萧二当即让人把五花大绑的盗匪带过来。
祝刺史看到一群盗匪,瞬间眼前一黑。
他是听过静水河上有盗匪作案,也想要抓人来着,可静水河不属于宴州城管辖,他也不好将手伸的太长。
祝刺史还想过跟静河州的全刺史联手抓人,派人过去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他又有其他差事要做,眼瞧着盗匪只在静水河作案,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没想到今日这群盗匪竟然偷到宁王头上了,委实是胆子大。
他还想在宁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呢,如今怕是不成了。
“您听我解释,这静水河不归宴州城管辖,我也不好伸手太长,所以这——”
“你的意思是这些盗匪你不想带回去?”
祝刺史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解释一下为何这些人抢夺旁人财物无人管,主要是我有心也无力。如今这些人既然已经进入我宴州城内,那我无论如何都要管的。”
刀疤男原本听到祝刺史为难的话,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听到最后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心凉的不行。
早知如此,他也不该贪心,总想着捞笔大的。
更让刀疤男心梗的还在后头。
祝刺史接着道:“待宁王殿下将来回京,可定要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可跟隔壁静河州的刺史不一样,我做事妥帖认真着嘞。”
刀疤男惊异地瞪大眼睛,此话何意?宁王殿下在哪里?
嘴巴又被布条绑住,刀疤男心里着急,却不能说话,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官差见他如此,便用剑鞘敲了他一下,“老实点!”
刀疤男仍是“唔唔唔”个不停,萧二便吩咐将他脸上的布条摘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布条被解开,刀疤男已经是眼眶湿润,他迫不及待地问:“刚才说的宁王殿下是何意?宁王也在吗?”
祝刺史瞥了他一眼,见无人开口,便解释道:“这位就是宁王殿下,你怎敢惦记他的东西?”
“王爷啊!”刀疤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里凝聚的泪水滚落,“是我糊涂,传消息的人只跟我说是贪官被流放,我根本不知道是您啊。若是早知道,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偷到您头上。”
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此刻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清影看的纳闷,不太理解刀疤男的反应。
但仔细一想又能理解,萧逸舟的名字在两千多年后的她看来都如此有分量,更别提是大周百姓。
盗匪也算上百姓的吧。
果然,下一刻就听刀疤男解释道:“我是北疆的百姓,家里穷,从小就吃不饱饭,北夷还频频骚扰,苦不堪言。
是宁王带兵抵御北夷,那些人才不敢来犯。若是没有宁王,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我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惦记王爷的东西。”
萧逸舟看过去,刀疤男的口音的确是北疆那边的,便问:“你身为北疆人,为何会来到静水河做盗匪?”
“我也不是有意的啊,王爷一走,那些北夷人又总来骚扰村子,官府没人管,我就气不过,带上几个兄弟想进京城告状。可走到静水河的时候,却在河上被人给抢了。
“我也不是吃亏的人,就想法子将他们给教训老实了,还把钱给要了回来。我听说全刺史不做好人,就是仗着皇帝撑腰,去京城也没用,干脆就留在静水河做盗匪。但我也是有原则的,只偷盗贪官污吏和奸商,不偷寻常百姓的东西。”
无论刀疤男再如何悔不当初,他抢夺财物的罪名成立,都要被带回官府接受刑罚。
直到被带走前,刀疤男还高声喊:“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可定要原谅俺我。”
显然,在面对牢狱之灾的时候,刀疤男更在意的是萧逸舟是否原谅他。
萧逸舟没说话,待队伍继续赶路,白清影走到他身边。
“夫君有心事?”
萧逸舟微一点头,视线望向北边的方向,“我在想北疆如今是何局面,怎么能将寻常百姓逼得进京告状。”
“夫君没有派手下先一步去打听消息吗?”
萧逸舟叹气道:“派了,只是人还没回来。先前回来的人说北疆的局势不如先前,我却不知竟在我离开后不久就有北夷骚扰。”
即便是有北夷骚扰,他的皇兄也不敢让他知道,兴许是怕他接着名义要回兵权。
在他皇兄心里,兄弟间的忌惮,甚至比敌国入侵更重要。
亦或者北夷骚扰的事跟静河州水患的事一样,被有心之人刻意按下。
不论是哪种可能,他皇兄都很显然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想到先皇在他出征前交给他的密旨,萧逸舟露出苦笑。
是他糊涂,以为兄弟情深,父皇却早在很久前就看明白了。
“只要夫君平安赶到北疆,我相信再差的局势也能好起来。到时候我就多去赚些钱,跟夫君一起守护大周百姓。”
白清影这样一说,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个两千年后来的穿越者,竟然也能为大周出一份力。
说不定历史被她改变,史书上也能留下她的名字呢。
想想就觉得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干一场。
萧逸舟目光温柔地望着白清影,能得到心上人的信任,是他极为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