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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清继续问道:“这牌子是从你房中何处搜出来的?”

徐七七回答道:“奴家不记得了。”

陈琦又喝道:“不记得?看来真得动刑你才老实。“

白依清用手制止陈琦,示意陈琦暂不要用强,怕吓着徐七七,反而打乱她的思维了,又问道:“那你好好记一下,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徐七七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在脑海中回忆,半晌,道:“当时几个官爷冲进奴家房里,到处乱翻,将奴家很多嫁妆和东西都丢在地上。这个牌子……哦,是从奴家的梳妆台抽屉里搜出来的。“

白依清反问道:“你确定?”

徐七七又想了一下,肯定地答道:“是的。当时,有个官爷拿到了,很是高兴,就拿着牌子到了外边。”

白依清问道:“既是在你梳妆台抽屉里找到的,你怎么解释?”

徐七七头本来就大,又被白依清这么一问,喃喃自语道:“这牌子怎么到奴家抽屉里,我也不知道呀。难道是有人放到奴家抽屉里,故意嫁祸于我?”

说到这,徐七七神情一兴奋,道:“定是别人放到奴家那的,嫁祸于我。官爷,一定是别人放我那的。“

陈琦喝道:“明明是从你抽屉里搜到的,你确说是别人放到你那的。我看你是故意耍弄我们。”

白依清看着徐七七,看徐七七的反应。

闻言,徐七七神情委顿下来,道:“奴家一个苦命的女子,只是说唱卖笑之人,岂敢戏弄两位官爷。”

白依清问道:“你说是别人嫁祸于你,又是何人呢?为何要嫁祸于你呢?”

徐七七想不到有谁会嫁祸于己,喃喃自语道:“是呀,我与他人无怨无仇,谁会嫁祸陷害我呢?”忽地歇斯底里地大叫道:“肯定是那天杀的朱响,奴家相依为命的妹妹前些日子死在他手上,如今他又来害我了。奴家本想放下这仇恨,跟着你算了,可是.......姓朱的,我前世欠你什么了?”

说完,徐七七悲从心中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陈琦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家人对他也是百分百顺,不会理解徐七七的心情,心里不耐烦,对白依清道:“白兄弟,看来得给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她是不老实的。”

白依清从小父母双亡,与爷爷长大,尝了不少人生的苦,此情此景,也是心生怜惜,摆摆手,不一会,待徐七七哭声稍小,白依清说道:“徐七七,朱响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白依清心里也知道,徐七七今天会是这样,肯定和朱响有关的。为什么王继恩会亲自带人来,无非就是为他义子王伸而已。王伸死了多日,但凶手是谁,到目前仍毫无眉目,王继恩就怀疑是朱响等人下的手,只是没有证据,于是就有可能以辽国细作之事公报私仇。

但确实是从徐七七房中搜出了辽国回图务的令牌,这令牌如真如徐七七所言,是他人放到她抽屉里的,那这人会是谁呢?那个人的令牌又从何而来呢?难道会是王继恩找人仿制而来?

徐七七答道:“朱响曾与奴家说过,说那王伸王公子之死与他无关,可王公公将王公子之死赖在他姓朱的身上,可又没有证据。肯定是那王公公派人放在奴家房中,陷害奴家的。”

白依清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只怕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可将令牌放到抽屉里的这个人会是谁呢?便问道:“你最后是什么时候翻过你那梳妆台的抽屉?”

徐七七想了想,道:“在周横波等姐妹进来之前,奴家还正在照着镜子的,那时候我还开着抽屉,她们来了之后,奴家站起身迎接她们,只顾着和她们说话,抽屉有没有关我都不记得了。之前,抽屉里绝计没有这牌子的,这牌子就是那时候放进去的。”

白依清心里一叹,难道会是东京八艳里的人?白依清便道:“除了周横波她们,还有谁进过你房间吗?”

徐七七想了想,道:“除了先前帮奴家梳妆的丫环外,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徐七七顿了一下,接着道:“奴家与周横波等原来的姐妹也是熟悉的,因为人们的抬爱,将我们称为东京八艳,后来新进东京八艳的那两个姐妹,奴家并不认识,横波姐姐还特意给我介绍了她们。”

白依清问道:“那按你所说,如果有人嫁祸陷害于你,肯定是进入你房间的人了,你觉得会是谁呢?”

徐七七茫然道:“会是谁呢?奴家与这些姐妹平日里也打交道不多,与她们也没有什么怨仇,她们为什么要陷害我呢?”

白依清道:”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觉将这牌子放到你抽屉里,肯定也得靠近抽屉才行,当时是哪些人站在梳妆台前,靠近这抽屉呢?“

徐七七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道:“奴家将她们迎进来后,她们都站在梳妆台前,挡住了梳妆台,而奴家当时只顾着和她们说话,真没注意到底哪些人站在哪个位置。”

听到这,白依清的头也像徐七七一样,大了起来,接着问道:“你再仔细想想。”

徐七七低头想了片刻,道:”奴家好像记得,横波姐姐介绍那新晋东京八艳的温盼盼时,温盼盼、丁菲菲是从人后走出来的,她应该靠近梳妆台抽屉。“

温盼盼?丁菲菲?新晋东京八艳的二人。是因为她们是新晋的,所以站在后面还是?白依清反问道:“你确定温盼盼丁菲菲是站在最后面,挨着梳妆台?另外还有哪些人站在后面?”

徐七七又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奴家记得温盼盼丁菲菲是从后面挤到前面来的,还有谁,我记不清了。“

“那她们走后,梳妆台的抽屉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陈琦终于插进来另外一句话了。

对陈琦,徐七七心里有些抵触,但不敢表露出来,回答道:“奴家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关着的了。”

白依清想起于九宵的话,看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所以白依清盯着徐七七的眼睛,徐七七眼神呆滞,表明她心里还极是害怕,而一个人害怕时,说谎就会前后矛盾,徐七七虽然心里害怕,但说出来的话前后倒不矛盾,并没有说谎的样子。

审讯完徐七七,李继隆、焦广平、白依清、陈琦四人在一起商议。陈琦首先发言,道:“没有对徐七七动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想,要对她予以重刑,这样才能让她说出真话来。”

待陈琦说完,李继隆示意白依清讲,白依清理了一下头绪,道:“按照人的正常思维,重要的东西一定会放在隐秘的地方。而根据徐七七所说的,以及现场的搜查情况,如果徐七七真是辽国细作,这么重要的信物不应该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有点不合情理。”

李继隆赞许地点了点头,支持白依清这个说法。白依清见李继隆认可自己的这个说法,便接着道:“既然不是徐七七的,那末一定是别人放进去的。是什么人放进去的呢?当时只有东京八艳、以及徐七七的丫环等人进去过徐七七的新房,只有这些人才有机会。当时徐七七一直坐在梳妆台前,抽屉是打开的,如果是她的丫环放进去,她不可能看不到,那末,只有一种可能,这令牌是东京八艳的人放进去的。要想不被他人发现,将令牌放到抽屉里,只有靠近抽屉的人才有机会。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当时到底是谁站在抽屉边。”

听完,李继隆向焦广平问道:“焦大人,你认为呢?”

焦广平微笑道:“白兄弟就是白兄弟,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完全赞成。”

李继隆见众人说完,心里却为了难,如果排除徐七七是细作,赵光义那里怎么交待呢?半晌道:“现在不管徐七七是不是细作,先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定。下一步,朱响不是还没审讯吗,一是审讯朱响,看看能审出什么来。二是核查东京八艳,到底是不是她们中的人将牌子放进去的,如果是她们中的人,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商议定后,白依清权衡半晌,犹豫再三,还是将李继迁与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那就是何梦成手里的绢布图案与开山摔跤场墙上图案相似情况。

一开始,几人还没醒悟过来,白依清又说了其中的疑点,李继隆、焦广平、陈琦三人才感觉其中有些奇怪,同时心里也有些有吃惊,焦广平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奇怪吗?何梦成何大人是禁军指挥使,善于幻术,又极得官家信任,开山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只是个生意人,又是佛教弟子罢了,能和何梦成大人有什么关系?他身上绢布图案与开山摔跤场墙上的图案一样?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店买的吧?”

白依清摇了摇头,道:“如果都是绢布或者都是画,但一个是绢布,一个是画,图案一样,有点蹊跷,何况那李继迁可不是一般人,他看出有什么问题,一定会有问题。”

闻言,李继隆也点点头,道:“这个李继迁,我们也关注了很久,他待在京城里也有不短时间了,到处结交达官贵人,招揽能人志士,那次朝会后,我们一直以为他的目的就是要朝廷继续承认他定难军的独立地位,但那次朝会官家答应后,他还一直留在这里不回去,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他又把这个事告诉我们,又是为什么呢?”

白依清道:“此人年纪虽轻,但心思极是细腻,武功极高,高深莫测,如将来与我们不和,将是个可怕的对手。”

陈琦有些不以为然,道:“我们皇城司探事三司的都是青年才俊,谁又会比他差呢?”

焦广平也笑道:“那李继迁怎么也比不上我们的白兄弟吧?”

见焦广平夸赞自己,白依清心里高兴,但马上正色道:“焦大人太抬举我了,这李继迁真不可小觑。”

焦广平又将话题转到何梦成身上,道:“何大人出身于江湖,莫不是与程开山有些交集,才致有同样的东西?”

白依清道:“图案一定代表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己。况且,那程开山只是摔跤场的生意人,却有地道、暗室之类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李继隆道:“此话正是我所想要说的,他程开山能在京城将这个摔跤场办得如此规模,还组织佛道两派比试,单凭他佛教俗家弟子与摔跤场场的身份,只怕难以办到,应该是后面有人的。他场内画的图案既与禁军高级将领随身所带的红绸相同,他们二人之间必定有关系。但牵涉到禁军高级将领,此事不可造次,一定谨慎才行,不然,官家怪罪下来,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

李继隆这样定了调子,焦广平等三人齐声应道是。但此事牵涉到何梦成,极是隐密,又不便于让其他人去调查,几人商议,便暂由白依清继续调查徐七七这个案子,由焦广平带着扶长贵秘密调查程开山与何梦成。李继隆特别交待,要焦广平一定要隐密,绝不能让何梦成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要知道,单论在禁军中的地位,即使李继隆的官职品位也还在何梦成之下。

几人又说起张文直,张文直带着石生宝、解干才,刘初八那里还没有任何进展,也只有先耐心地等待。

商量完毕,白依清与陈琦又提审朱响,朱响却是破口大骂王继恩,说王继恩就是认为朱响等人是杀害王伸的凶手,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自己,对那块辽国令牌一问三知,根本没有说出什么来。扶长贵主张用刑,白依清知道,像朱响这样的人,用刑是绝计没用的,何况,他身后还有齐王赵廷美呢。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虽有赵光义在后面撑腰,李继隆也不敢得罪赵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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