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人造吸烟处。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车间外男厕所后面的墙角根，车间里的员工在这里放了几个剪破的塑料瓶底装上水，地上又放了几块砖用来当凳子。
沈培荣掏出自己抽的雄狮，分了金勇一根。
“沈哥，这就不对了吧，怎么还把好烟藏着呢。”
“去去去，屁大点孩子抽这个就行了，那1916外面买买得100一包，5块钱一根的烟我才不舍的抽。”
“沈哥，现在谁不知道你抱上王主任大腿后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收入也大幅上涨，去年年底年终奖领到手软，你怎么还小气上了。”
“哎呦呦，你还说上我了，王主任对你们外来的员工是真照顾，到岗就每人500现金红包，我们本地的还没有呢，你怎么不说这事？”
“王主任人是真好，沈哥，你知不知道王主任到底什么来头？”
金勇发自内心的感慨之后不无羡慕的问着沈培荣，他还年轻，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抱上王晨的大腿。
“你觉得他是什么来头，他就是什么来头，王主任只会比你们想象当中更厉害，更牛逼，更...”沈培荣词穷了。
但他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
“沈哥，你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王主任，你看我和王主任都是年轻人，没准我们能玩到一起呢。”
“你得了吧，王主任可没你那不良嗜好，你是不知道去年林总带我们几个人聚餐，聚餐完林总发话说打牌，王主任直接拒绝了林总，他说他不赌，林总说唱歌，王主任说不会，林总说洗澡，王主任说没兴趣，林总说去起飞，王主任说不piao。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怎么可能跟王主任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啊，那我确实和他玩不到一起。”
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金勇无奈的打消了念头，大家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兴趣爱好天差地别，这样的差异让金勇觉得确实和王晨玩不到一起。
“呵呵，说到打牌，过年期间收入如何？”
终于将话题引到这方面的沈培荣漫不经心的问着金勇。
“别提了，大年三十坐了个庄，输的裤衩子都没了。初一背了个包想出门打工，结果我们那口罩突然爆发，比丰城要早上很多天，没办法，只能家里蹲。家里蹲着没事干，就手机上和几个发小继续，这下倒好，别说裤衩子没了，饥荒还欠了不少。”
金勇一脸倒霉的诉说着经历。
“哈哈哈，你这小子，那后面怎么搞的，总不能就那么欠着人钱吧。”
“哪能呢，这年头要是欠别人钱，那名声都没了，只能自己扛着呗。”
“怎么扛？借网贷了？”沈培荣没来由的一喜。
若是金勇本身就借了网贷，那他对于贷款的接受程度肯定很高，自己的任务看样子是能有个良好的开端。
“网贷？那玩意哪行啊，我还没成家，以后还得买房子买车子讨老婆生孩子，要是欠了那玩意花了征信，以后不就完了？”
“这话说的，不上征信的网贷一抓一大把，不过确实，网贷这东西能不碰尽量别碰。”沈培荣既引导又劝告，好话坏话一把抓。
“嘿嘿嘿，沈哥，这种事我门清的很。我是问我爸妈拿的钱，承诺今年过年回去双倍还他们。我爸妈虽然生气，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怕他们说出去。”
“你小子，你爸妈不说出去，但心里肯定难受的紧啊！”
“没事没事，今年省吃俭用多带点回去就行，今年坐庄的时候做小点，把钱省下来给爸妈，他们就不难受了。”
金勇一脸不以为然。
“哎，今年厂里形势可就没去年那么好咯。”沈培荣碎碎念了一句。
金勇耳尖，听的很清楚，“沈哥，你说什么？”
“啊？我什么也没说。”
“不是，沈哥，这可不兴瞒着我们，你看我们这么好的关系，我那些叔叔婶婶和你关系也都很好，厂里要是真不行了，你得告诉我们，我们来这个厂就是为了挣钱，要是挣不到钱，我们也好趁早换个厂。”
“小金，你还小，又贪玩，你不明白现在的社会形势，你以为现在外面工作那么好找？别说远的了，就我们边上的工厂，你看有几家开工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厂能开工，能给你们发前几个月的基本工资，能开工给你们发这么大的红包，你就偷着乐吧。还换厂，你们能换到哪里去。”
“沈哥，这个厂好是好，老板娘好，王主任也好，可要是今年赚不到钱，那这些好有什么用。”
“打住打住，我就是跟你来聊聊天的，不是跟你讨论这种大道理的。反正我是不会找下家的，厂里能多发点工资固然是最好，要是发的少，我自己也有办法搞钱。”
“沈哥，怎么搞，能不能带带我？”
“带带你？这玩意怎么带，去去去，我烟抽完了，我再分你根，你抽着，我得先走了。”
沈培荣站起身，不经意间将兜里的名片掉在了地上，随后快步离开了人造吸烟区。
有些事，有些话，不能做透不能说透，谁也不是傻子。
金勇点上沈培荣临走前分给他的烟，幽幽的抽着，他相信沈培荣说的话，沈培荣素来是个人精，也是厂里信息传递员，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厂里今年效益肯定不会好到哪去。
因为开工第一天，生产计划连去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开工第一天排产少而已，现在想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自己是因为平时吃苦耐劳踏实肯干，计件工资并不低，所以才会这么花，如果工资缩水，那该怎么办。
别说当下的生活质量要降低，就连欠着父母的钱能不能还的上都是个问题。
抽着抽着，金勇的眼角余光就瞄到了地上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
捡起来一看，丰城旭日金融有限公司，董事长罗海涛。
背面还有一句slogan，“我的存在是为了解决您一切资金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