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陈一边朝观星阁外，缓步走去，一边在脑子里回想刚才袁天罡和李淳风看到的未来。
“这真的是未来吗？”
王陈想到了时间线，每一个宇宙都有一个时间线，或许他们看到的是某个已经山河一片红的宇宙。
但那绝不是未来。
还是那句话，如果未来可定，这方宇宙就没有存在的任何意义，生灵静静等着未来就好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只有不确定的未来，每个生灵才有存在的意义。
按照这个基本逻辑，只有每个生灵都在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发展，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互相征伐，互相吞并，互相融合吸收，然后一步步推着宇宙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但正因为不可知，生灵的一切想法、行为和信念才有意义。
“所以，袁天罡和李淳风应该是冥冥之中跳出了这个宇宙，看到了另一个宇宙的景象。”
一个宇宙有无数的世界，有无数的位面，有无数的诸天，彼此纠缠才成了一个不断爆炸扩张的宇宙。
王陈此时的法，就是走向构建宇宙的法。
走到观星阁边缘，王陈心意一动，面前的禁制全部消失，来自长安城，来自人间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人间怎么多了这么多的香火味？”
“五十年过去了，无天还没发动讨伐西方教的战争吗？”
王陈对无天的效率微微鄙视。
他站在观星阁最高处，四周都是矮他一头的寺庙。
“看来这些佛陀菩萨，也挺懂人情世故的。这副嘴脸，何谈成真成圣，他们是不配的，顶多算是超人。”
王陈对这个世界的佛陀菩萨大失所望，当然对漫天诸佛，对于三清，都很失望。
这些所谓的神，所谓的圣，所谓的佛，修来修去都是人的那一套逻辑，都是人道的人情世故，他们不配为神圣仙佛。
“希望无天能够成功，希望无天成功之后，不要重蹈覆辙，再次被人道腐蚀。神圣就要有神圣的样子。”
“他出来了。”
“谁？”
“还能是谁，王陈啊。”
“王陈？无量功德佛？”
“胡扯，他不是真正的无量功德佛，他只是有这个名，那份实他并不想要，也没有要。”
“那正好，给老僧吧，老僧想要。”
“巧了，我们想法一样。”
附近几百上千家寺庙，齐齐钟响。
一声声钟鸣合在一起，竟然也有了晨钟暮鼓一样的威能，传遍了三界六道。
很快，三界六道都知道王陈闭关结束了。
那些之前嚷嚷着要给王陈好看，要收拾王陈的潜修者，此时都在摩拳擦掌、呼朋唤友，朝着南赡部洲大唐长安而来。
像如来、玉帝、无天这样的顶尖大能都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长安，那目光正好被王陈扫到。
一番对视之下，各自默契的退去。
“此獠已成气候。”
“此子竟然也到了这个境界。”
“很好，更乱了，优势在我。”
这些大能心思各异，但都决定暂时不招惹王陈。
现在的三界六道，他们这些三界最顶尖的大能，早就已经洞若观火，这场神战避无可避。
他们甚至已经看过了虚空，看过了时空，知道这是一场由神魔发起的动乱，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再无神魔”。
这是——天意！
他们也不怪天意，因为神魔太多太贪，天意早就示警，再这么发展下去，迟早都要完蛋。
但在这个神魔不像神魔的世界，神魔被人道污染得比人还要像人，比人还要极端，比人还要贪婪之时，就注定了没有人能够阻止，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神中有人，人中有神。
神中有魔，魔中有神。
人中有魔，魔中有人。
这方天地之所以这样，归根到底还是人。
人人都想成神，就是最大的恶，对天地最大的恶。
哪里需要那么多神呢？
但要是让人不要成神，就算是把整个人族都屠光了，他们都不同意。
所以，这方被人道污染的世界，神灵已经走向末路。
就算是圣人，也知道自己走向了末路。
他们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最卑微的凡人，弄得在这个世界混不下去了。
“凡人太会卷了！”
这是所有大能的共识。
“凡人卷没了我们这些神圣，他们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不也还是短短几十年么？”
“我都能够想象得到，到时候肯定有无数的凡人，又会希望灵气复苏，又会希望神话再领。”
“无限的卷，无限的轮回。”
这些顶级大能的共识，已经无私的分享在了天地之中，此时的王陈已经足够有能力去捕捉到这些隐晦的、诸神不敢明言的道理。
他看到这些神圣的思考之后，笑了笑。
“跳不出来就是假的，他们始终是假的。”
……
“善哉，见过无量功德佛。”
一个手捧青莲药瓶，螺旋发形的老僧第一个出现在王陈面前。
那些底下的佛陀、菩萨似乎也不敢跟这位争，静静地守在下面。
王陈看到对方的造型，感到有点不太舒服，因为这个老僧身上时时刻刻都有幻影。
给他的感觉，很难具体描述。
粗粗一看，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老僧，
但只要用心去看，那就完了，修为差一点就会头晕目眩，因为你可能会看到无穷身影在闪动。
“原来是药师琉璃光王佛，非常有幸看到您。”
药师佛乃是横三世佛之一。
“不知阁下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药师佛也不客气：“讨回无量功德佛佛果。”
“药师佛，按理说，你的果位更在无量功德佛之上，为何要一个更小的佛位呢？”
“当然不是看中你那可怜的果位，老僧此来，是为了修正错误，而你就是这个错误的根源。”
王陈看他这么不客气，那也无需客气了。
“就你？凭什么呢？”
“凭我代表横三世佛，凭我代表如来佛祖。”
王陈听到此处，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听了。
他刚刚已经跟如来对视过了，已经知晓对方并没有这个心思，或者说曾经有过，但在对视的那一刻，就没有了。
“你确定的代表的了横三世佛？”
药师佛淡定点头。
“你走吧，我刚出关，不想让任何人丢面子。”
屁！
王陈才没有这么好心。
他是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三界六道的关注焦点，实在没必要把自己当成一只猴子，耍给别人看。
但是，药师佛并不能感受到王陈的心意，他心意已决。
作为如来的铁杆支持者，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替老大哥来修正错误。
“那没什么好说的，是在这里战一场，还是去三十三天外。”
到了他们此时的境界，如果再在人间打的话，四大部洲估计以后就只剩下三大部州了。
“可敢进入老僧的东方琉璃世界？”
药师佛伸手朝着东方天际一挥手，顿时一方“佛界”出现，里面满满都是药香味和檀香味，还有绵绵不绝的诵经声。
王陈白眼一翻。
让我去你家打，怎么想的？
是我失了智，还是你失了智。
“不敢。敢问药师佛，可敢进入我的内天地一战。”
王陈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手掌随便的挥了挥，顿时一方更加宏伟的世界出现。
其实不需要挥手，心意一动就出现了。
但为了让药师佛不那么害怕，不那么难以理解，王陈还是学着他的样子。
药师佛感受着王陈内天地那无限广阔的空间，还有看之不清的无数小世界，以及那一缕缕一闪而逝，却又真实存在的恐怖力量，他还是吓到了。
“你这个…也是三千大世界？”
三千大世界，是这个西游位面的常用的概念，代表的是一个个凡人的世界，里面也有他们一样的神灵，有的跟他们一样强，有的要弱一些。
可以说，西游位面自己也是三千大世界之一。
药师佛死死的盯着王陈的表情，如果王陈说是，他立马就掉头逃跑。
“不是。”
瞧不起谁呢？
我这个朝下面发展就是宇宙，多重宇宙之主。
药师佛却没有听懂王陈的隐含意思。
所以，药师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王陈的目光多了一丝尊重。
很显然，他能够从双方彼此世界的差距，判断出自己应该是不如王陈的。
但药师佛觉得自己应该也有一战之力。
“我们去三十三天外吧。”药师佛如是说。
他想试一试。
“如你所愿。”
王陈的第一反应是不打为妙。
但既然对方选择了打，那就是三十三天外为妙。
都是三十三天外了，能够上去观战的都是大罗级别的了。
……
三十三天外。
王陈静静站立。
不一会，药师佛的身影终于来了。
不过，他来是来了，却没有刚才在人间那么喜欢说话了。
药师佛沉默了啊。
他被王陈的速度再一次干沉默了。
“你的速度…似乎不是神通？”
王陈笑了笑：“不是，我就是把自己当做电光了。”
这是王陈这次闭关的又一项突破。
此前，王陈的速度还需要身化闪电，说实在点，就是把自己塞进雷霆之中。
但现在么。
他只要想象一下自己是闪电，自己就是闪电。
这是因为，他的精血洞天的特征。
他的身体藏着三百六十个精血洞天，让他的身体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了。
他的身体成为了概念化的存在，是彻彻底底的道场。
道场该是什么样子呢？
难道是一块地皮吗？
当然不是。
道场可以是任何样子，可以是蛆，可以是鸡，可以是鲲，也可以是人，当然，只要你想换个形态，也可以。
于是王陈在刚才，把自己换成了闪电。
他的身体就是道场，道场就是闪电。
“？？？”
药师佛完全理解不了。
此时，他想走了。
“这份速度，就算是佛母孔雀大明王也不具备。难道这个王陈不是人，而是其他别的什么神兽不成？”
“可是除了凤族，还有什么种族的身体，可以承受这份速度呢？”
王陈看他可怜兮兮，一副想走又不好意思走的样子。
决定大发好心。
于是，药师佛还在心神大乱之时，王陈的攻击已经到了。
“卑鄙，你竟然偷袭。”
无数的雷霆、神火缠绕在药师佛身上。
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扑灭。
总是这个刚扑灭，那个又起来了。
很快，惨叫声就在三十三天外传开。
众多前来观战的存在，听到药师佛的惨叫，顿时心神一凛。
“走吧，药师佛太没用了，已经输了。”
“啊？可是我们还没赶到战场啊，他这输的也太快了吧。”
“不清楚，可能是双方差距太大。”
就在众神停下脚步，徘徊不前之时。
药师佛凄厉的求救声传来。
“救我——”
众神这下再也不敢等了，掉头就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想着：“无量功德佛竟然比药师佛还要厉害，难以理解，西方教看来要回去重排座位了。”
他们都是外人，不太了解西方教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王陈其实就没有接受敕封。
“就是不知道，王陈这位无量功德佛，跟大日如来、燃灯古佛，甚至是如来佛相比，谁高谁低？”
就在药师佛饱受折磨之时，一道声音穿越了三十三天，来到天外战场。
“三藏，饶了他吧。”
正是如来佛祖的声音。
药师佛是他的铁杆小弟，必须保。
王陈知道会这样，也没打算真的害了药师佛。
于是提出交易的条件：“佛祖，你也放了乌云仙吧。”
“乌云仙？那只小鳖吗？可以。”
如来并不在乎乌云仙。
“只不过，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何要救他？你跟截教关系很好？”
王陈摇了摇头：“不仅不好，甚至是有了些许嫌隙。”
“那你这是？”
“为了虬首仙，他的那股子精神，曾经有一瞬间让我产生了涟漪，这很珍贵。”
以王陈无法无天自私自利的秉性，已经很少有人或者事，能够真正触动到他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虬首仙。
这是王陈理解不了的东西。
虬首仙为了虚假的东西，献出了生命，看得出来他竟然是乐意的。
修假成假，最后也为了假而献祭。
这份假对其他人来说，还是假。
但对于已经死去，彻底不存在了的虬首仙而言，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