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恍若隔世
乌恒贵的死并未带来多大的震动，金银楼很快便推选出一个新的楼主。
重山城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样，只是许多人发现，许多曾经熟悉的店铺都换了招牌，不少地方都挂上了标有白色极字的店招。
又过了半个月，重山城最为有名的金风玉露阁忽然遭遇暴徒袭击，楼内姑娘几乎尽数惨死，阁主花铃夫人丢失一臂，在一无面黑衣人舍命庇护下重伤远遁。
等到百姓们第二日醒来时，曾经的金风玉露阁已然成为废墟，数不清的脑袋明晃晃的吊在阁楼门窗露台之上，一扛绣着极字的旌旗贯穿无面黑衣的身躯迎风招展，洒落大片鲜血。
而这一切，陈锋毫不知情。
此时的他正悠然的躺在一辆牛车之上，厚密的稻草堆完美卸去了沿途颠簸，明媚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叫我来跟就来跟，来和小妹过终生...”
赶车的老汉不知何时又唱起了不着调的山歌，回荡在空旷的山野密林中倒也颇有几分意境。
陈锋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起身看了看周围。
原本重峦叠嶂的群山已然只剩下天际边一抹残影，荒凉的旷野也变成了一块块整齐碧绿的方田，随处可见的农民正弯着腰在田里忙活，看来距离府城不远了。
“呦？公子醒了啊？”老汉听到动静，回头憨厚笑道。“大概再有半天功夫就到了，您可以再睡会。”
“不睡了。”陈锋翻身一跃，轻飘飘的坐到老汉身边笑问道。“老丁，这次入城可是准备享清福了吧？”
“嘿嘿，哪有什么清福哩，只是来看看孙子，看完就走咯。”提起这个，车夫老丁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娃在城里生活本就不容易，还要养两个孩子，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不死过去不是坑娃吗？还是回庄子里种种田，不给娃贴乱了。”
这个世界虽然很乱，虽然有远超普通人的武者存在，但那依旧是属于少部分人的风景。
更多的是和眼前这老汉一样的普通人，辛苦一辈子，盼着儿孙美满幸福，盼着自家那亩田地能吃饱一家人，就足够了。
陈锋微笑点头，继续和这老丁东拉西扯消磨时间。
就在此时，前方道路尽头忽然腾起大片沙尘，紧随而来的是如雷般的马蹄声。
老丁憨厚的脸色豁然一变，赶忙下车拽着老牛往道路旁边靠去，让出道路。
很快，一群全身覆盖着黑红色铠甲的骑士呼啸而过，全覆面式的头盔仅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腰间悬一马刀，手持长枪，背负标枪，杀气腾腾。
路过陈锋身边时，领头的骑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撇头扫了陈锋一眼，恰好露出了头盔边缘血红色的雨滴标识。
“风雨楼的人？”陈锋微微错愕，他没想到一个杀手组织竟然会有这样一支重骑队，且还敢明晃晃的官道上疾驰。
这和他在横城和重山城见识到的风雨楼完全是两个风格啊。
二人眼神交错，骑兵队伍风驰电掣般飞掠而过，带着漫天烟尘飞速远去。
车夫老丁拍打着胸口，脸色煞白，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
陈锋看了眼骑兵离开的方向，带着疑惑跨上牛车，在老丁急促的鞭子声中飞快朝府城赶去。
很快一座恢弘无比的城池遥遥出现在官道尽头，陈锋站在马车上，看着一字连绵数十里的巍峨大城，心头颇为震惊。
“这万川府城，可真是大啊！”
前世时，陈锋也见过不少常驻人口上千万的大都市。
可那是依赖科技的力量才能做到，很难想象在这种文明落后的世界会有眼前这样的巨大城池。
“哈哈哈，老汉我第一次见到时也和公子一样。据我那娃说这城里可住了上百万人哩。”车夫老丁笑道。“就算放到云州，俺们府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哩。”
陈锋微微点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横城来到这么远的府城，可对于天下十二州的情况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天下十二州中，最为富饶的肯定是中州七城，大业皇朝三千多年的财富大多都聚集到了中州，曾经有云游商人在酒楼喝多了谈起中州，据说无论做什么都能捞到普通人一辈子无法赚到的财富。
尽管有些夸张，但也能看出中州的富饶程度。
紧随其后的便是南梦州，南江州以及南岭州等横江下游的南方州府，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商路通畅，一直以来都是大业王朝的粮仓和钱仓。
云州只能排到第三类州府，若不是战略位置及其重要，恐怕连第三类都排不上。
至于最差的自然是紧靠南疆北荒等边疆区域的州府，连年战乱不说，环境还十分恶劣，根本不适合百姓长居。
“公子，进城吧。”老丁笑道。
陈锋点头，坐在马车上缓慢穿过城门。
守门的士兵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二人的身份路引便挥手放行，并未出现陈锋想象中的恶意刁难索要钱财等事情。
毕竟是九玄门的根据地，比起其他城市，府城明显更有秩序。
一入城，喧闹的声响如浪潮般涌来，比城外所见更显热闹繁华。
陈锋坐在马车上，打量着两侧街道，平整巨石铺筑的石板街道宽达数十米，干净整洁，沿街的移动摊贩也老老实实摆在最靠边的位置，努力不造成街道堵塞。
一栋栋高楼商铺整齐排列，沿着主街道一路延伸，不少建筑都有六七层之高。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和而满足的笑容。
重山城已经极其热闹繁华，但和这里一比却差了不止一筹，尤其是人口就相差甚大。
而且让陈锋注意的是，人流中有不少实力强大的武者。
他甚至感应到了疑似五品大武师的血气波动，虽然极少但也能证明，府城的武者远比其他区域要强更多。
“不愧是九玄门的根据地。”陈锋联想到乌恒贵提供的情报，不由感慨。“也就是这种传承悠久的庞大组织，才有可能汇聚来如此之多的高手。这便是势力的好处啊。”
这么多武者，不可能都是九玄门的人，但能来到这里绝大部分的都是冲着九玄门的名头而来。
无论是资源，消息还是同阶高手切磋交流，整个万川府也只有这里能满足那些强者，而这都是九玄门一手促成。
“一府府城便有这等风景，若是到了云州中心，亦或者中州皇城，武道强者的人数恐怕只会更多。想想都让人期待啊。”
进了城没走多远，陈锋便和老丁在一家酒楼前告别。
离开时他看到一对普通的夫妇正欢天喜地的搀扶着老丁进去，只有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娃娃好奇的朝他挥手。
陈锋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转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