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性
“傻虎，低头！”
妙心一刀劈翻从暗处杀出偷袭之人，跌倒的同时奋力夺过对方手中刀刃朝阎虎狠狠甩去。
听到声响的阎虎赶忙低头，恰好避开一记劈砍的刹那，长刀自头顶横飞而过，噗的一声插入偷袭之人的脖颈。
他顺势起身，抓住刀柄狠狠下切，鲜血飞溅间一颗大号头颅临空飞起。
“走！现在停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妙心连连咳血，小腹的伤势正飞速蚕食她的生命，脸色愈发苍白。
平日里如臂指使的双刀此时却感觉那般沉重，连稍稍抬起舞动都是那般吃力。
阎虎红着眼对着无头尸又劈了两刀，这才转身扶起妙心，跌跌撞撞逃入一家半开着门的残破小院。
才一进门，一柄镰刀便当面劈来，乌黑的刀刃轻而易举刺入阎虎肩膀，疼的他一声怒吼，看也不看抬手一刀劈去。
“傻虎，别...”妙心半眯的眼猛然瞪大，试图呼喊可为时已晚。
长刀正中一名十多岁男孩的脑门，巨力劈砍之下男孩的脸被生生劈的内嵌碎裂，大量黑血从缺口中淌出。
阎虎的身体猛然一颤，眼中瞳孔不断颤动，他不是没杀过人，但...从未杀过小孩。
就在此时，屋内忽然冲出另一道矮小身影，妙心试图伸手去拦，可她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嘭的一下摔倒在那矮小身影跟前。
再抬头便看到一不过七八岁的姑娘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眼中没有半点童真，有的只是近乎疯狂的扭曲贪念。
“打了你们，打了你们我和哥哥就有饭吃了。阿哥说有饭吃阿爹阿娘就可以醒过来陪我们玩了。打死你们，打死...”
噗！
卷刃长刀带着恶风呼啸而过，狠狠劈在这女孩的脖颈之上。
只听得嘎的一声脆响，女孩整个人侧摔在地上，脖颈乌青扭曲，用力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妙心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逐渐冰冷的女孩，脑子嗡的一下不知所措。
“不是我们的错...都是这世道，这该死的世道...你是我的同伴，我能死，你不行...”阎虎手中长刀啪嗒一下掉落地上，瞪着眼麻木的扶起妙心，口中喃喃自语。“她想杀妙心，为了救人，我只能杀她，对...我只能杀她！”
......
鬼槐巷旁，一座独立夜幕的望楼之上。
一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缓缓抚须，看着阎虎和妙心钻入破屋之中，面带微笑。
面白消瘦，背脊直挺，一身青色儒生大褂配上嘴边那淡然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灵使大人，火势已经蔓延半个鬼槐巷。这老鼠还要继续戏耍下去吗？”一旁一名黄发蓝眼的胡夷人轻声询问。
“不急，这么点空间哪够我们修建极乐天府。让老鼠把整个鬼槐巷都烧了再说。”中年儒生语气平淡，然而内容却让人后背发凉。
要知道这鬼槐巷说是巷，但实际上和一坊没什么区别，里面足足住了数百户人家。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结果便是上千号人无家可归甚至被直接烧死。
“也是，到时候将恶名推到天海四盟头上便是。我极乐天顺势铲除四盟，便能彻底坐稳天海府。大人，您果真厉害啊。”胡夷人赶忙竖起一个大拇指奉承道。
“不提这些耗子，守信师弟到哪里了？”守仁灵使淡淡一笑，负手问道。
身为镇压天海府的灵使，他早就对天海府这边混乱繁杂的局势十分不满。
正好南疆那边派遣他师弟配合他前往万川府击杀一个外号通幽的杀手，而通过重山城来的情报，这阎虎很可能和通幽有什么关联。
恰好趁着这次机会，让愈发膨胀的天海四盟彻底和天海府老百姓闹翻，等师弟到了便联合二人之力平推整个天海府，将其打造成牢牢钉入大业的一座前线堡垒。
若是成功，说不定便可获得隐居天海府那位尊使的认可，一旦得到更多的冥煞之血，自己的上三品之梦或许就能达成。
若不是为了这个，他也不会亲自前来督战。
“守信灵使明早便可抵达。”说到这，胡夷人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最近和风雨楼的争斗中，我们似乎发现了灵庭的踪迹。”
“灵庭？竟然还没断绝传承吗？”守仁灵使略微诧异，但也只是诧异而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早就该随着古元朝消亡的残破组织而已。”
“那我们...”
“派几个人能查就查，查不到便算。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掉风雨楼，其余的都是土鸡瓦狗而已。”
灵使守仁静静看着大火逐渐吞没鬼槐巷，眼中火光熠熠。
......
深邃阴暗的巷道内。
陈锋遥遥看到远处有人手持火把驻守在过道之中，长刀斜指地面径直朝几人而去。
刀尖剐过墙壁发出刺耳的嘶啦声，顿时引起那几人的注意。
“谁？”
有一人皱眉怒喝，手中火把朝前递了递，试图看清阴影中的情况。
下一刻，冰冷劲风扑面而至，唰的一下吹起此人双鬓。
他的同伴只感觉眼前一花，一道暗红人影已然穿过众人径直冲入巷道深处。
噗嗤一下闷响。
手持火把之人脖颈缓缓裂开，双眼茫然嘭的一下倒在血泊之中。
等到尸体倒下，其余人方才想要尖叫，此时却怎么也喊不出声，衣襟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迅速浸湿，眼前一黑接连倒地不起。
陈锋淡然甩去刀尖鲜血，化作青烟朝巷子深处冲去。
而他的头顶，夜莺俏丽的身影一闪而过，引领他朝阎虎方向靠近。
然而此时夜莺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僵硬，刚刚那一瞬间，她只看到了陈锋扑杀的第一刀。
可之后那些人是怎么被杀的她完全没看清。
“这身法好诡异！！”
她后背隐隐有些发凉，低头看着一脸淡漠赶路的陈锋，心中豁然升起丝丝惊悚。
之前她曾凭借手上的黑纱手套以及身法正面接了陈锋一掌，那力量的确恐怖但也不是无法对付。
直至刚刚陈锋毫不留情的几刀才让她彻底看清，自己...或许连陈锋三刀都挡不住。
“原来你一直在留手，从看破我身份开始便一直在试探我吗？”夜莺强忍着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这陈锋，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鲁莽...”
轰！！
巷道拐角一面院墙轰然倒塌，碎石飞溅而出，顿时引得驻守拐角的四盟弟子回头看去。
转瞬间，数点血花飞溅而开！
四盟弟子甚至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便捂着咽喉咿呀倒地。
他们的前方，陈锋甩去刀刃血渍，面色平静的继续往前。
身后院墙坍塌的空洞中，一脸怪异的夜莺缓缓走出。
一路过来，陈锋完全没有绕路的意思，只要夜莺指明方向，他便一路前冲。
遇墙拆墙，遇人杀人，不管什么挡在这男人面前，结果都是一刀劈开。
哗啦！
一侧墙壁因为大火灼烧同时坍塌，仿若雪崩般大片巷道连绵坍塌，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波波手持火把的四盟弟子正齐齐朝南面汇聚而去，而那里正是夜莺所指的方向！
陈锋微微眯眼，提起长刀直冲而去。
几名四盟弟子发现了他的踪迹，正欲呵斥制止。
唰！
刀刃虚影从几人中间一闪而过，火光之下又多了几具尸体。
而陈锋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一路朝阎虎方向杀去，没多久便尸横累累。
这边的异动引起了四盟中的高层注意，一名魁梧壮汉看到情况，低吼一声，双手持枪飞冲而至。
锵！
接近两米的长枪在前冲之力的加持下重重穿过陈锋残影，整个枪头直接没入地面。
陈锋身影一晃，出现在壮汉侧面，雪亮刀刃上点点血滴缓缓滑落。
壮汉保持跃步直刺的动作僵立原地，脖颈微微一斜，整个头颅啪嗒一下掉落地面，咕噜噜滚到墙根。
此时夜莺才堪堪赶到，看到这一幕不由头皮微微发麻。
一路走来，不知道多少四盟之人死在陈锋手中，其中不乏有四五品的高层尸体。
就比如眼前这持枪男人，便是四盟中赫赫有名的五品高手，此时却犹如鸡仔般被轻而易举的摘了脑袋。
这些可都只是比她稍弱一点的高手，然而面对陈锋却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戏耍甚至挑衅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陈锋，绝对不是情报上记录的初入四品！
他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和组织的想象！
抬头望去，因烈火灼烧的缘故逐渐扭曲视线中，陈锋正随手抹开一人的咽喉，一脸淡然的继续往前走去。
身上暗红色的皂袍在烈焰映照下，红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