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文昊又是哪个啊？哎，你这孩子，怎么说你啊！
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掏心挖肺，恨不得为了对方去死，怎么就那么贱呢？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也没比你好哪去。”
杨默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教训喻安琪，喻安琪在一边看着也不帮忙，扁扁嘴道：
“师父你就会敷衍我，问你浮空三十六连段的事儿呢，干嘛又扯到我贱上面。
咱俩不是已经达成一致了吗？咱俩就是双贱合璧，谁都别说谁。”
杨默苦笑，他自己命苦也就罢了，又收了个命苦的徒弟。
这徒弟还想学自己绝招再去犯贱，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是我不想教，教你也只能用嘴教了，我现在实操打不出那个了。”
喻安琪闻言终于有了点反应，抓过杨默擦桌子的手道：
“还是当年那个伤吗？”
杨默点了点头，手背上扭曲的疤痕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当年他年轻气盛，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不败神话’的名头响彻整个电竞圈，转会费也是高到了不可思议。
这少年成名又是天才光环加身，他一时也忘了自己什么出身，怎么有资格和一个财阀少爷争夺未婚妻？
就这么一个错误，手被废了，也退役了。
这一晃儿，喜欢的女人也嫁人生女了。
前半生好像把这辈子的心力全都消费光了，也不再想打什么职业了，索性窝在网吧里靠代练赚钱。
“师父——为什么总有那种人呢？
自己打的不好，不想着自己怎么能打好了。
却想着，要是打得好的人都出事故就好了，为什么呢？”
喻安琪有点不理解地抓过抹布帮着擦桌子，杨默却有些感慨道：
“因为在天赋面前，努力有时候很苍白无力的。
任何一个领域都是金字塔，塔尖上就那么点儿地儿，我不下来，他们怎么也上不去。
你走后，我想了好久，觉得不应该教你‘穿云枪’。
你和素言不一样，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下一个我，到那时——”
“师父，你别害怕，我这么奇怪，一般人害不到我的。”
杨默把喻安琪抱在怀里盯着孩子看了一会道：
“你和素言两个，就和我闺女似的，收了你们两个当徒弟，我就当有了女儿一样。
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享受人间繁华。
我却——因为我没用，让你俩都吃那么多苦。”
“师父——”
喻安琪想了想，在他胸前蹭了蹭，古灵精怪地在杨默脸上亲了一口，笑道：
“我不管，你就是最好的师父！”
杨默挑了挑眉，用手戳了戳喻安琪的脸蛋儿道：
“说一套做一套，我最好还去找徐浩然？”
喻安琪眼珠一转，搂着杨默脖子，在他脸上又胡乱亲了几下，然后才道：
“那不一样啊。师父是师父，浩然怎么跟师父比嘛，我最喜欢师父啦！”
杨默被她磨蹭得也有点老脸发红，故意开黄腔儿道：
“我说你像我女儿，可不是亲闺女，咱俩也没血缘关系。
你师父我当年可是第一浪子，你可不要玩火自焚哈——”
“哇，师父是大色狼——”
喻安琪故意夸张地往后仰，其实人却还在杨默怀里没出去。
“安琪。别怕，出什么事，师父都在呢！别自己一人扛着。”
杨默将小孩捞回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忽然感觉到肩膀上有点水痕。
“安琪？”
“我就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边喻安琪和杨默师徒情深，那边徐浩然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第一天他刷夜尚且可以说是知耻而后勇，后面就完全是故意折磨自己了。
连彤文昊都看出他不在状态，劝他睡会儿再打，他就是睡不着。
他两天两夜没睡了，一直不停地打《不归》，实在眼花了就去俱乐部门口抽根烟。
好像在那儿等着，过一会儿，就会有个小孩跑回来扑他怀里似的。
徐浩然自己也觉得可笑：
他还笑话人家缺父爱，看来自己是缺儿子，一会见不到人就茶饭不思的。
“浩然，别抽了，你这量，小心肺结核，走我前头。”
彤文昊实在看不过眼，直接抢过徐浩然的烟给掐了。
这都是当天的第三包了，再这么抽下去可不行。
“文昊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彤文昊认识徐浩然二十多年，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道：
“你要中邪了我也中邪了。只能说孩子讨人喜欢，咱真不能没他。
他比当年张晗可牛b多了。
说真的，浩然，我觉得吧——
其实挺不是事儿的，要是有天这孩子真走了，俱乐部又得散一次。”
彤文昊知道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比起到时候再难受，还不如早点让浩然接受现实。
“他不会走的。”
徐浩然这么说，也不知是说给彤文昊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浩然，电竞圈哪有永远的兄弟啊，人家打出名气了，凭什么让孩子搁咱这泅着？
你成熟点吧，有功夫多关心关心其他人，别死对一个人好。”
彤文昊拍了拍徐浩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徐浩然眸色深沉，盯着远方的夜色出神。
“走了，你再吹会儿风，也回去吧，别抽了哈。”
徐浩然不语，他知道彤文昊说的都是真的。
从小他父亲就教他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不愿意相信。
但事实是不由得他不信，张晗离队时候未名的老队员全都跟着他走了。
因为工资高前景好，也因为他徐浩然的实力根本当不得一个队长。
祈安比张晗有天赋的多，从他的视角看，张晗给祈安提鞋都不配。
现在孩子岁数小，对自己盲目崇拜。
过两年他见选手见多了，里面不乏有比他还厉害，还帅气，还有钱，对他还要更好的，想法就该变了。
再说，自己着实对他不算好，来了以后除了一直让孩子受伤，也没做什么走心的事儿。
对其他人就更是，彤文昊提醒的是对的，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个人好恶就可这劲儿对一个人好，寒了其他队员的心。
虽然他心底一直认为祈安不会背叛他，但他也怕，真有这么一天，他会完全无法收场。
想了好多，越想越烦，徐浩然下意识的掏烟，却发现火儿没了。
想到彤文昊，就啐了一声，最终还是把烟又收了回去。
转身回到俱乐部给加练的众人定了个餐，然后查了下自己银行卡。
把这月的工资清算了一下，打电话给会计出工资条，忙完一切，才回到训练室里喊众人吃饭。
喻安琪不在，众人吃饭速度明显更上一层楼，吃过以后很快就回到屋里训练去了。
王忆寒代替喻安琪坐镇监督众人训练，发现众人热情不高。
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屋外给喻安琪打了个电话。
“喂？王忆寒——怎么了？”
猛地接到王忆寒的电话，喻安琪也是一愣。
虽然上次照顾忆琳录了电话号码，但一直也没有用过。
“你哪天回来？再不回来，感觉练不下去了。”
王忆寒打小报告，喻安琪闻言蹚上鞋就准备走，却被一旁的杨默拦住，抢过电话道：
“你让徐浩然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王忆寒当然不能把手机给徐浩然了，他又不是没脑子。
这要让徐浩然知道，他不经允许打电话给喻安琪求她早点回来，他还不被五马分尸了？
“他不在，有什么我可以转告。”
“你告诉他，年少轻狂谁都会，但有资本狂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实力。
他要是有意见，你就告诉他是“不败神话”杨默说的，不服让他找我单挑。
还有，祈安不回去，什么时候你们刷新圣域熔岩洞窟的记录了，什么时候人还给你们。”
杨默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往兜里一塞道：
“没收了。你不是要学浮空三十六连段吗？
我教你。今天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开始特训。”
“师父——”
喻安琪抽了抽鼻子，有点感动，她知道师父一来是为她出气，二来其实也分担了她激励队员的工作。
‘不败神话’杨默如果说一句话，那在战队成员心目中分量还是很重的。
师父已经好久不用职业选手这个身份了，为了自己，又重新蹚了电竞的浑水。
“干嘛？哭鼻子今晚也不能教你了。本事得慢慢学，就像爱它得慢慢做一样。”
喻安琪听了翻了个白眼，道：
“老不正经，你也就敢和我耍流氓，在素言面前就装的和绅士一样，哼——”
“我能有你不正经么？怎么学的‘穿云枪’你不记得了？
还不是你说不教你，你就告诉素言我是萝莉控，还有恋童癖，我才迫不得已缴械投降的？”
“啊，那谁让你那么多压箱底的东西都不教给我啊！
你又不是女的，那么多压箱底留着当嫁妆啊！”
“哦，那你是女的，就应该带着为父压箱底的宝贝倒贴年轻小伙儿啊！”
“你比我大这么多还和我耍嘴皮子欺负我——”
“你比我小这么多还跟我耍嘴皮子挤兑我——”
“你！”
若是楚锋在场十有八九会感叹‘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惜，这里只有他俩，在静谧的夜里吵个不休。
王忆寒转达杨默的话时候有点忐忑。
故意说自己是担心祈安打电话问情况，结果杨默接的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徐浩然听了居然没生气，转头对其他成员道：
“忆寒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想祈安早点回来明天开始加练团队Fb，早点把记录打出来，早点接人回来。”
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倒重新找到了点训练热情了。
第二天，徐浩然没招呼，大家就已经自主加练熔岩洞窟了。
圣域是《不归》一区（最早的公共服务器）的别称，现役的职业选手几乎都是那时候一区的老玩家。
因此，那里的记录也是最难被打破的。
现有的记录是采薇二队刷出来的，毕竟一队的叶倾等人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联赛训练上，很少会再去和非职业玩家一样刷什么Fb记录。
这个任务看着简单，但其实采薇的Fb记录已经很接近极限了。
杨默让徐浩然等人刷这个记录，多少有点难为人的意思。
他想着：
实在打不过去了，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老实说，喻安琪身上的伤，让他对徐浩然那小子完全没有好印象。
杨默有些慈爱的伸手擦了擦喻安琪嘴角的油，看她吃街边的啤酒鸭也能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有点心疼。
“晚上师父带你去吃点好的吧——”
喻安琪满嘴鸭子，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杨默。
毕竟，在她印象里，师父也是个穷光蛋。
他俩在一起，基本主食就是泡面，小菜就是花生米海带丝。
这一听杨默要请客，也是一愣。
“素言请客。”
杨默伸手揉了揉喻安琪的脑袋笑着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