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轻叹一声:“尔等可知,二叔如今是我父皇唯一在世的胞弟,何故要去招惹他?尔等啊,总让人为之心忧。”
“难道非得父皇孤独终老,尔等才心满意足么?”
朱高炽言语间满是落寞。昔日在先帝在世之时,他饱受两位弟弟的明枪暗箭。然而,争吵归争吵,纷争归纷争,朱高炽也觉得两位弟弟行为举止皆有失体统。然而,随着朱高燧一门遭逢不幸,汉王朱高煦远赴中亚封藩,朱高炽顿觉生活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昔日,上有先帝,下有朱高燧与朱高煦,四父子之间常互相算计,不是今日东风压倒西风,便是明日西风压倒东风,先帝始终是那个稳如钓鱼台之人。他们三兄弟,无事便明争暗斗,那时的日子虽令人烦躁,如今回想,却如同昨日之事,令人感慨与怀念。就连朱高炽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否过于矫情。
直至先帝离世,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境为何如此。先帝只有他们三位儿子,三兄弟自幼一同长大,曾共同度过艰难时刻。说无情感,定是虚言。多年过去,无论谁算计谁,无论矛盾多大,骨肉相连,无法割舍。
朱高炽实则是个感性之人。如今三弟已逝,先帝也离去,世间所剩的兄弟唯有朱高煦一人。如今,自己的兄弟被儿子欺侮,以朱高煦的傲骨,怎能忍受此等耻辱。此事必定未完。
朱高炽方才说出那番话。朱瞻墉听闻父亲之言,陷入沉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此事本不该告知朱高炽,更不该暗中支持六弟打压朱高煦。说到底,朱高煦确曾对不起朱高炽,甚至觊觎父皇之位。但朱高煦向来正直,欲求之物从不避讳他人。因此,朱高煦实乃光明磊落之人。如今,他却被侄儿当众羞辱,其打击可想而知。且朱瞻墉看出,父亲对朱高煦仍存深厚的兄弟之情。朱高炽方才那落寞的语气,绝非伪装。
朱瞻墉自觉愧疚,忽略了父亲的感受。沉默许久,他低声说道:“父皇,孩儿错了,不该不顾您的感受。”
朱高炽微微摇头:“你没错,是父皇一时感性。不过,他毕竟是父皇唯一的胞弟。往事随风,人应向前看,让二叔安度余生,不要再找他麻烦了。”
朱瞻墉点头应允:“是,我会告诉六弟,往后绝不找二叔麻烦,此事也会在其他方面弥补二叔。”
朱高炽点头,接着关切地问:“你病了半月有余,现在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
“那早些上朝吧,有些事,你必须面对。”
“是,父皇,孩儿明白。”
“嗯。”
朱高炽与张氏在太子府并未久留。用过午膳后,二人启程回宫。待朱高炽离去,朱瞻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房,独自闭门不出。不久,他精神焕发地走出房间。
“生病的滋味实在难受,虽然能拖延时日,但损耗的是自己的身体啊,还是身体健康为好,以后切勿再受此苦。”
此时,孙若微与铁氏姐妹款款而来,见朱瞻墉面色红润,皆是一愣。众人皆感奇怪,之前还病恹恹的,皇上一来,脸色竟变得如此好。
孙若微看着朱瞻墉问道:“夫君,你好了吗?”
朱瞻墉朗声笑道:“好了,全好了,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夫君是谁。”
三女相视一眼,忙上前,绕着朱瞻墉转了一圈,摸摸额头,又摸摸手和脸。
“真的好了,真是神奇。”
铁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装!”
铁芯依旧惜字如金。
“夫君,你的病是装出来的?”
孙若微与铁芯同声惊问。
朱瞻墉顿时面露尴尬:“什么叫装?那时我真是病了,好吗?御医不是看过吗?我只是不想那么快好罢了。再说,我也是宗师级别的医者,治愈这点小病易如反掌。”
说完,看向铁芯,轻哼道:“竟敢质疑你夫君的人品,哼哼,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都忘了这个家谁才是当家主子了。”
“你,今晚乖乖待在屋里,等着夫君的责罚吧!”
铁芯闻言,冰冷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抹红晕。
“呸!”
铁芯轻啐一口,却未反驳。铁芸和孙若微相视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铁芯。铁芯脸皮薄,在孙若微和铁芸的注视下,狼狈地跑了。
“嘻嘻嘻,芯儿害羞了啊!”
“呵呵,这小姑娘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还是夫君调教得好。”
“哈哈哈,那是,你也不看看你们的夫君是谁!”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就是,夫君最坏了!”
“哈哈哈哈!”
扶桑之地。
一袭黑甲面具遮面的男子,骑乘骏逸的黑马,静立于海滨之畔。他遥望大明的方向,目光冷冽如霜。
其身后,浩渺无垠的黑甲大军绵延不绝,数量不下百万之众。
男子身旁,一女子身着艳丽至极的服饰,骑马来到他身边,操着略显生硬的汉语道:“大人,启程之时已至,幕府的最后一座王城攻克之后,整个扶桑,便是……您的疆域了。”
男子未作回应,冷冽的目光掠过女子,令她心下一凛,忙低头示敬,不敢直视。
男子这才以寒冰般的语气说道:“此番特例,不可再犯。”
女子额上渗出汗珠,低头更深,惶恐应声道:“遵命,大人。”
男子不再理会女子,再次凝视大明的方向,低语道:“三年已过,终将达成,此战之后,待我率百万雄师重返大明,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并清算吧。”
言罢,男子转向身后那近百万的黑甲大军,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大手一挥,直指南方。
“出发!荡平幕府!”
轰轰轰!百万大军闻令而动,整齐划一地向远方进发。
夕阳映照下,百万黑甲大军仿佛披着血色的霞光。
清晨时分,乾清宫,早朝。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宫门外太监的高呼。
大殿内,所有官员皆惊讶地望向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