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渊头发长到后背时，他带着宋玉婵离开了福利院 。
那天倾盆大雨，一股潮湿的土腥味熏得人鼻子发痒。
宋玉婵乖巧握着少年宽大的手，一高一低的两人带着不多的行李，走出福利院大门。
门外雨线子细密，雨声沸腾，灰蒙蒙的天，让万物失去颜色的同时，让少年猩红的眼眸愈发醒目，是唯一的亮色。
很漂亮，宋玉婵喜欢眼前这双火一样的眼睛。
郁渊打开伞，半弯下腰，嘴里哼着轻飘飘的音调，他一手举伞，一手托着宋玉婵，轻而易举将人抱起。
宋玉婵看着近在咫尺的迭丽面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阿渊，我们去哪？”
女孩下意识的亲昵让怪物感到愉悦。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怪物缓缓眯起眼睛，瞳孔兴奋放大。
郁渊抱着她，毫不犹豫踏进雨幕，黑色长靴踩在湿地上，他回头冷睨福利院大门，漫不经心哼哼懒笑一声 “脏东西处理干净，我们也该离开了。”
中部那家伙动静闹得动静有点大，让鬣狗们闻到了味，不过好在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不然可就麻烦了。
为了保险起见，伏元渡亲自把他记忆抹除。
郁渊希望他永远都想不起来，最好彻底出局，少个竞争对手。
少年垂首，轻轻在女孩发顶落下一吻，“去我们的家。”
雨滴击打伞面，声音嘈杂。
“家？”宋玉婵没听清他前面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激动抬起头，兴奋重复，“去我们的家吗？”
郁渊点头，“嗯，我们的家。”
“真的？”女孩声音清脆雀跃，在雨声中宛如落下的音符，“我们的家！”
“当然是真的。”郁渊轻笑回答。
家，一个由家人组成的温暖港湾。
福利院老师在课上讲过这句话，宋玉婵记得很清楚。她其实并不喜欢福利院里的孩子，打心里不喜欢跟陌生人在一起。
现在阿渊告诉她，她要有家了。
宋玉婵激动得不行，声音都上扬好几个调，情不自禁在郁渊怀里摇晃，“我可以有一个大大的床吗？我想在上面打滚。”
“可以。”
“我可以有很多娃娃吗？”
“可以。”
“我可以有吃不完的蛋糕吗？”
“可......”等等，郁渊嘴里的话顿住，他突然想起某人警告，禁止他过度投喂女孩甜食，人类幼崽的牙齿比较脆弱。
郁渊鼻尖发痒，嘴里话风突转，“这个...应该不可以，蛋糕吃多了会长蛀牙。”他低头蹭了蹭女孩鼻尖，“蛋糕吃多了牙齿会疼，严重的话可能要拔牙。”
“啊，这样啊。”宋玉婵闻言情不自禁捂着腮帮子，还好，还好，她没有蛀牙，拔牙也太可怕了。
“那我不要吃不完的蛋糕了.....”
二人身影在雨幕中隐去，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这夜大雨滂沱之后是跳崖式降温，或许是因为这个，这夜过后福利院不少孩子都发热了。
宋玉婵二人搬进旧城区人口最密集的居民区，房子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狭小，家具什么的还没置办。
宋玉婵却是高兴的不行，兴奋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家，这是她的家，哪怕小小的，这也是她的家。
她指着客厅靠窗的位置，那里阳光正好，“阿渊，我想在这里放一个柜子，可以养花。”
“好。”
柜子到了以后，宋玉婵把那只破旧的草莓小熊塞进柜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只玩偶感观十分复杂。喜爱中夹着着怨恨，舍不得扔掉，也不想看到。
她把它塞进她家的柜子里。小熊缺了一只手，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眼睛却是没有往常那么亮。
柜门关上，光线越变越小最后彻底消失，柜里陷入黑寂。
女孩似乎彻底遗忘了痛苦。
似乎......
那几年中郁渊总是很忙，常常昼出夜伏，深夜才回家。
据他所说是在努力赚钱养她。
现在想想这话应该只有几分真实性，宋玉婵账户上每月月初确实会有一笔不菲的转账，但他做的事绝对不是赚钱这么简单。
因为少年身上时常带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宋玉婵记得很清楚，最严重的一次是他送她项链那晚。她不放心郁渊安全，一般会蜷缩在客厅沙发打游戏，或者看电影等他回家。
“吱呀。”门打开的声音。
宋玉婵扭头直直看向门口的男人，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暗潮涌动，高大身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他现在比宋玉婵高很多，长得很快。
“你回来啦，要吃饭吗？”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沉重的血腥味，宋玉婵深吸两口气，眉头一皱，连忙起身跑到门口，问道:“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受伤了吗？”
郁渊似答非答，“我带了礼物回来。”
宋玉婵眉心皱的更紧了，“礼不礼物不重要......”
“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郁渊面不改色吐出谎言，他打开灯，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盒子，指骨分明的手缓缓打开，“礼物，生日快乐。”
宋玉婵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她眉心舒展垂首，低头去看他手里的礼物，只见暖调的灯光下。玄黑漂亮，鳞片形状的项链静静躺在盒子里，折射出无机质的光。
郁渊拿起项链，俯身为她带上，语气有些可惜，“长大后你就不让我变成小蛇缠脖子上了，就让这条项链代替我永远陪着你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宋玉婵下意识瑟瑟发抖，感觉郁渊今天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黑色鳞片落在少女精致的锁骨间，黑与白的对比摄人心魄。
男人语气暗哑问，“喜欢吗？”
宋玉婵感觉周遭气温骤升，她感觉唇齿干涩，舔了舔唇，“喜欢。”
她看着他长睫下眼眸中的自己，粘稠的爱意在猩红中沸腾翻滚。宋玉婵被男人的目光烫到，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
“这是我的心脏。”郁渊摁住她的手，目光灼热注视着她，“要好好保管，贴身待着，不要离身。”
他绚丽的面容像一朵盛开的花，泛着艳丽诱人的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