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掠过焦土,卷起几片灰烬。陆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灯盏的裂纹,静静看着来人。
“阁下要拦我们?”叶辰突然踏前半步,衣袖翻涌间有虚影明灭。他眉心的纹路尚未完全褪去,在破晓天光中泛着淡淡金芒。
陆流微微一愣,这货啥时候变得这么勇了?
虽然这般想,但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一指点在青铜灯上,灯身瞬间化作一柄青铜断剑冲天而起,剑身缺口处迸发的剑气竟与大地上的万年剑痕共鸣。
“嘶...竟能催动万年前的往生剑意!”帝冠人影见状头皮一麻;“二位道友且慢!”
他僵硬地拱手,常年执掌生杀的手势仍带着上位者的棱角,恭敬的态度略显僵硬 ;“本...在下名为竺自鬣,乃现任妖荒之主。竺某此来是为谢过二位对小女的...照拂。”
刚才的战斗他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不论是九劫妖主还是摆渡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存在。
要知道,此番天地规则限制,九阶巅峰以及大乘巅峰便是修为的极致,而那两位传说中的人物早在万年前就已经跨过了这限制。
眼前这两位,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与那两位牵连颇深。但女儿还在他们手里,竺自鬣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讨要。
“现任妖帝?”
陆流与叶辰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他,满脸询问之色。
竺自鬣目光扫过陆流手中那断剑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掌正微微发颤。
“二位少侠...”竺自鬣勉强扯出个笑容,金丝帝冠都挤歪了也浑然不觉;“小女顽劣,可否...将其归还于我?”
“......”场面一度沉浸了半响。
“嗐...早说嘛...”陆流突然感叹一声,看了一眼满脸冷汗的竺自鬣。随即掌心青光一闪,叶辰腰间御兽袋里顿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灰扑扑的布袋鼓出个猪鼻子形状,还有半截粉红色蝴蝶结耷拉在外。
“你说这个?”他拎着袋子晃了晃,里面立刻传出少女尖利的哭喊:“父王!他们说我像没腌透的腊猪头!”
妖帝眼角抽搐,背后不自觉腾起万丈妖云。
陆流忽然轻咳一声,青铜断剑在云层中划出半道残月,地面上那道万年剑痕竟随之亮起幽蓝之色。
“令嫒在万妖谷设下噬魂阵时,倒是颇有帝女风范。”陆流指尖拂过剑身缺口,一缕青丝被剑气削落。
他说的是当初竺莲花追击叶辰时所发生的事情。
妖帝见状,浑身妖气骤然凝滞。
他盯着那缕飘落的发丝,方才那斩灭九劫妖主的一剑,此刻正在他瞳孔深处重演。
“少侠教训的是。”妖帝连忙赔笑。好险,差点就冲动了!
“算了,没意思,还给他吧。”陆流无趣的摆了摆手,浑身气势一收,天地间瞬间恢复如初。
叶辰愣了愣,他没想到陆流这么干脆,有些不符合牛子哥的作风啊。
但也没多想,随着收起浑身异象,朝着御兽袋轻轻一点,应声而开。滚出来的粉衣少女顶着颗半化形的猪头,额头还印着个歪歪扭扭的‘丑’字朱砂印。
陆流笑眯眯地掸了掸衣袖:“不知妖帝的谢礼,可备好?”
竺自鬣大袖一挥,竺莲花瞬间消失不见;“自然是准备好了。”
“行了,送青云宗吧。加纳~”
陆流还没等竺自鬣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有些不自然的轻微晃动了一下。
叶辰见状也不再理会妖帝,转身朝着陆流追去;“牛子哥等等我!”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竺自鬣那副恭敬神色一扫而空,他深深望着前方:
“青云宗...护不住因果之人...”
......
三日后,青云宗山门。
陆流蹲在亲传峰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山下绵延的贺礼队伍。
妖帝送来的三百车尊胜魄正被弟子们搬进库房。
“堂堂妖帝居然这么抠门!”叶辰啃着糖葫芦从背后走来;“师尊说待会儿去一趟议事大殿。”
话音未落,天空上突然泛起涟漪。
十八道剑光破空而至,最前方的紫袍老者手持玉笏,声如洪钟:“天枢阁特来拜会!不知贵宗哪位高人能释放往生剑意?”
陆流掌心浮现出青铜灯虚影,他总感觉这玩意在正在偷吃他灵力。
“怎么?堂堂东洲第一宗居然...”
“吵死了。”陆流抬手打了个响指,护宗大阵外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剑影。那些剑光精准穿过紫袍老者的发冠,将十八道身影钉在半空。最末端的年轻弟子腰带断裂,裤子\"唰\"地滑到脚踝。
“掌门师尊说,不到紧急情况下不要动用,这算是紧急情况吧?”陆流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问向叶辰。
叶辰噗嗤笑出声,随即猛地点头认同,糖葫芦籽卡在喉咙咳得满脸通红。
山道上搬运魄石的弟子们憋笑憋得浑身发抖,三百车谢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噢...那就好。”陆流点头。
自从几日前回来渡完劫后,青玄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硬是要将宗主之位传给陆流。
陆流好说歹说对方才不甘心的放弃,但还是将一些宗门权限交给了他,比如这护宗大阵的令牌。
“往生剑意...”陆流懒洋洋托腮,指尖绕着半截青丝打转;“想学啊?我教你啊。”
话音未落,云海中突然传来龙吟。
那道横亘妖荒的万年剑痕骤然亮起,一声剑鸣横跨古今而来,天枢阁众人七窍同时渗出血丝。
紫袍老者手中玉笏’咔嚓’碎裂,露出内里半张残破的青铜面具。
叶辰瞳孔骤缩,眉心金纹不受控制地浮现:“九劫妖主的面具?你们天枢阁...”
陆流突然按住他肩膀,示意不要冲动。叶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后慎重看向老者。
陆流的青铜断剑不知何时悬在老者眉心三寸,剑气在面具上刻出细密裂痕:
“告诉天枢老儿,再敢仿造我兄弟的遗物...”他忽然绽开人畜无害的笑容;“下次碎的就不止是赝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