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12点30,G2054次高铁,三号包厢。
郁崇安抱着大号行李箱睡在上铺,郁恺言最开始还提醒他行李架上的位置还能腾出空来,不过郁崇安不置可否,依然紧紧抱着行李箱没有放手的意思。
直到郁崇安抱累了翻身的时候,郁恺言从行李箱的拐角看见了一小截露在外面的海报,虽然只有一个角,但是郁恺言还是能认出来。
那是monica bellucci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剧照海报,本来是贴在老哥卧室的门后,有一次郁崇安喝醉后看着海报对着郁恺言说:“如果要用性感分出阶级,那她真的是性感界皇后,令人目眩神迷。”
郁崇安很少正经说话,于是郁恺言没有再提行李箱的事情,那里面应该藏着老哥多年的珍藏。
郁恺言坐在下铺靠着窗户的地方,窗外的景色像是一幅快速展开永不停歇的水墨画,郁恺言偷瞄着坐在邻铺的赵雯雯,此刻赵雯雯正安静地坐在的床上,手里端着paulo coelho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一时包厢里悄然无声,静默得有些尴尬。
昨天晚上回到音像店,郁崇安虽然一路上还和郁恺言有说有笑,但关于之前学校火灾的事情却绝口不提,到了店里更是埋头收拾行李连给郁恺言开口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郁恺言看着面前绘着白色可爱小熊的moschino羊毛连衣裙上映着微微的阳光,窗外的初阳正好,有微微的风吹进包厢,掠起些许青丝,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详,他对着赵雯雯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想问的就开口问吧,”赵雯雯翻了一页书轻声说,“就当是入学前的辅导吧。”
郁恺言怔了几秒,他没想到赵雯雯会主动跟他说话,犹豫一会儿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老哥什么都没说。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嘛,我现在有点像楚门刚在报摊买完报纸和时尚杂志,就看见他小时候死于溺水爸爸站在路边的情况后,一样的懵逼状态。”
“基斯督说他能为楚门提供正常的人生,而现实的世界是病态的。”赵雯雯用夹层丝带隔住书页,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放回旅行箱里,漫不经心地说着,“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说的没有错。世界对楚门来说远远不止桃源镇那个简单,对你也一样。”
“其实我觉得桃园镇挺好的,管吃管住管分配,”郁恺言偷瞥了赵雯雯一眼,“还提供包办婚姻服务……”
“我们刚点着了学校,桃园镇指定是回不去了,”郁崇安在上铺翻了个身,“不过我在刚果金有个开矿的黑人好哥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老哥,你要实现人生梦想,就不用带上我了,”郁恺言懒得理郁崇安,他看着赵雯雯继续问:“那我们现在去的是什么学校啊?没参加中考没关系嘛?为什么这么着急去啊?一般不是到了9月份才开学的嘛?”
“好了,玩笑的话到此为止,”赵雯雯拿出一枚老旧菱形的金属牌递了过去,“郁恺言,你听说过钦天监吗?”
郁恺言从赵雯雯接过金属牌,这金属牌入手颇重,看不出材质,牌子的边缘已经磨损得比较严重了。郁恺言仔细打量,依稀可以看见正面刻着一条蛟龙缠在宝剑上面,他把金属牌翻过来,背面用正楷刻着两行小字:“执此令者,受天百禄,诸邪退避;灵五,十二旅,制九九。”
“这是什么?”郁恺言又仔细瞧了瞧,没看出什么门道,“看着倒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令牌,这跟我上学有什么关系?”
“这是钦天监的牙璋,”赵雯雯淡淡地说,“你在学院毕业后,也会有一个,它将是你以后身份的标识。”
“你拿的这玩意,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郁崇安伸长了脖子看下铺郁恺言手里的金属牌。
“如果毕业才有,那你怎么有这个啊?”郁恺言不解,“毕业了不是应该发毕业证书嘛?发个铭牌有什么用,我放假买火车票回家,给售票员看这个,不能半价的吧……”
赵雯雯从郁恺言手里拿回牌子,丢给郁崇安,“上车得过安检的时候,我在你包里捡到的。”
“喂,有在别人包里捡东西的嘛!”郁崇安接住牙璋,哈口气,使劲擦了擦,“别跟我说读书人的事不算偷,少来这套。”
“这个铭牌不会给你任何优惠待遇,它无法证明你的任何学历,你也无法靠它找到任何工作,”赵雯雯没有理郁崇安,继续给郁恺言讲,“因为这所学院没有在任何办学许可证,也没有在教育局登记过,当然你在这所学院里学到的本领,也无法应用到实际的普通工作中。”
“没有办学资格,那不是黑户么…”郁恺言挠挠头,“难道是电竞学校,教怎么打游戏的那种……”
“与电竞无关,”赵雯雯一字一句地对郁恺言说,“他们的教的是‘斩妖之术’。”
“别说得那么含蓄,”郁崇安翻了个身,“老弟,你听说过‘跳大神’没,到时候你毕业,咱俩还能组个团,我跳大神,你跳二神,骗骗老头老太太不成问题。”
“那你被老头老太太锤爆头的时候,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郁恺言一边陪郁崇安说的烂话,一边继续问赵雯雯,“‘斩妖之术’是什么学术用语吗?就像‘薛定谔的猫’或者‘上帝不会掷骰子’之类。”
“不是术语,很言简意赅的名字,和你将来的工作一样,”赵雯雯回答得很平静,“斩妖。”
“嗬…”郁恺言吓得深吸了一口气,吐槽之神从天而降,“那咱们是茅山派还是天师派,你看我字写得不好,用不用先练练字,别搞得将来各路大仙嫌我画符画得难看,不出来帮忙就尴尬了……”
“对对对,”郁崇安探头应声附和,“你得多练练毛笔,我看电视上那玩意画的可麻烦,你要练成了,将来我拿符请个狐仙聊一聊儿。”
“那你完蛋了,狐仙是没门的,我给你画张济公怎么样,到时候你跟步行街街口摆个地摊比跳大神强多了。”郁恺言的嫌弃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