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歌听得旎啸之话,不免满心惊疑,正想询问缘由,却被旎啸拉着手,向屋内走去,“外面风大,我们进屋,我慢慢与你说。”
二人步入内室,恰逢三侍女已起身梳洗完毕。
“少爷,姐姐,你们这是?”三侍见他二人如此模样,心中不免生出好奇,开口问道。
旎啸携手云歌行至桌旁,三侍女也随后跟至。
“少爷,莫非你已得知风雁姐姐的下落?”
旎啸轻轻摇头,却难掩面上的喜色:“虽未得风雁消息,但我却想通了一桩事情。”
“少爷,是何事让您如此开心?”解子音边为众人斟茶边问。
旎啸轻呷一口茶,缓缓说道:“怪不得我们一直没有风雁的消息,想必那生擒她的势力,其背后之人,早已料到我已进入陕西地界,甚至可能已推断出,我就隐匿在这凤翔府中。
“正如我能隐约感知到对方也在凤翔一般。我还想到,此人或许已知晓,我在东边的潼关救下了韩文庆,并从他口中得知了什么。”
四女听完,初时皆感困惑,唯有百里云歌最先恍然大悟。
她问旎啸:“你的意思是说,此人知晓我们的到来,因此,在南华堡,那些江湖中人日夜搜寻之物,实则是此人暗中操纵,故意为之,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企图诱使我们入局?”
三侍女听后,皆是眼前一亮,纷纷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旎啸。
旎啸微微颔首:“正是如此。骆家之事,事关重大,又是关乎天家。虽然如今朝廷不再像以前一样,不让江湖中人插手骆家一事,但几个晚上我去南华堡,随处可见三教九流之人出没,纷争杀戮不断。
“若非有那足以令人捕风捉影的诱惑之物,这些江湖中人,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说到这里,苏凝梅却插话说道:“可我们几个外出打听,还有狄堂主和班堂主,皆是一无所获。”
旎啸淡然一笑,“正因如此,此事或许才是关键所在。有些事儿,正因打听不着,但若让人偶然撞见一些难以捉摸、引人遐想之物或事,岂不会误以为与成仙之术有关?”
“啊?!”几女听罢,皆是吃了一惊,满心疑惑。
旎啸解释道:“还是前夜凝梅提及,说有天外之阵,我难以察觉。倘若对方真有这等神通,便可让前往之人,目睹些无法言喻的景象。这些人见了,又岂会轻易对人言说?”
听到这里,子音拍手笑起来:“不错,不错,不论是哪门哪派,即便是那鞑子、西域、东瀛等外族之人,一旦撞见,也定会秘而不宣,只会在南华堡四处搜寻。
“他们或许都已猜到,其他撞见之人也有所见,于是便不问缘由,滥杀无辜,以防他人抢先夺得骆家之物。”
旎啸点头,随即又叹道:“看来,我们此次是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又是一声苦笑:“可时至今日,我们连对方是何许人,也尚且不知。至于先前韩文庆所提的那个西域胡僧,只怕不过是这股势力抛出的一个幌子罢了。”
众人沉默,脸上皆露出忧虑之色。
过了一会儿,百里云歌打破沉默,问旎啸:“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旎啸陷入沉思,可一时间哪有对策?
摇头之后,他突然笑道:“罢了,至少如今已猜出那人的手段,也不至于再如无头苍蝇那般,四处打探了。”
云歌也是点头赞同,“如此也好,我们且看清局势再说。”
“正是,对方既已对我们有所图谋,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对方必不会轻易出手,以免打草惊蛇,反令我等占得先机。”
旎啸说罢,笑向妙琴三人说道,“还不快去备些酒食来,本少爷已是饿了。”
几女听得,皆是忍俊不禁,三侍女嬉笑着走出房间。
百里云歌拉着旎啸的手,有着忧心忡忡之色:“旎啸,我好生担忧,听你方才所说,只怕这暗中之敌,比以往所遇更为凶险。”
旎啸面色平和,淡然一笑,“怕什么,料想这暗敌,也未必强过那两个神秘客。我有种预感,与这股势力相斗数月之后,骆家之事便是水落石出了。”
百里云歌听后,心中喜忧参半,缓缓点头。
时光荏苒,十多日转瞬即逝。
其间,旎啸化身三教九流之人,数次探访南华堡。
只见那里面,不仅江湖中人、厂卫密探云集,就连商贩走卒、文人墨客、官吏差役、夷蛮武士、西域高手、东瀛忍者等,也是数不胜数。彼此间厮杀狠斗、凌辱奸淫、下毒伏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唯独朝廷未曾露面,仿佛对此浑然不知。旎啸起初还担忧京城中的万岁爷,而今却心生疑惑。
自千阳门门主关傲传信,言及京城一片平静后,他便暗自揣测,为何皇帝对此毫无反应?
到了这个时候,旎啸推断,那身在京城的皇帝在等,待看他如何动作,且估计皇帝已暗中派人秘密入陕西,否则,何以数次致信凉州卫,那位素有交情的屠公公,竟无一字回音?便是片言只语也无。
旎啸索性沉心应对,屡番尾随那些在南华堡中探寻的黑衣人,终得窃听的机会。
恰如他先前所料,有人在南华堡内遭遇异物,有书劵载成仙之术,有罐瓦藏得道心法,甚至有仙佛之语、佛神之像。
旎啸心中暗笑,笑天下苍生,为得道成仙之术,已迷心窍;更笑那幕后布局之人,将世间人心摸得如此透彻。
这一日,云星宗宗主狄元山,巩昌、西安、凤翔、汉中四府堂主班元范,及其子班远悄然来访。
陕西境内,山庄弟子已逾千人,然一个多月来,竟未能探得骆风雁半点踪迹。
几人见旎啸,面露羞愧之色。旎啸却未加责怪,只道那背后势力之主神通广大。
谈及这股未知势力,几人一番合计,终得断定,此非昔日的碧落守望殿与白莲教,也非那神秘客所属势力,更不可能是外族所为。
此时,班堂主拱手向旎啸问道:“少庄主,眼下南华堡日夜有人徘徊,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少说已有二十余日,可为何那对方却始终按兵不动?”
“他是在等我出手。”旎啸说完,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笑道:“对方早已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只是我们尚未察觉罢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料定我必救风雁,因此他才沉得住气,丝毫不惧我一走了之。”
他话音刚落,班远便提醒道:“少庄主,虽然我们可从容应对,但唯恐京城有变。
“若万岁爷暗下旨意,或是京城内有奸臣作梗,万岁爷听信了谗言,突然生出变故,到那时我们措手不及,便陷入被动,只能仓促应战了。”
旎啸听得,向班远投去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不错,我若不动,对方定会再施诡计,扰乱我等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