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敲定了赈灾方案，但是很多人都开心不起来。
“有些人吧，一天朝政都没有听过，就敢大言不惭提出赈灾方案，还连累得所有人都跟着遭殃……”
顶头的太阳晒得人脸疼，周宸从后面撞了周湛的肩膀，斜眼嘲讽。
周湛被撞得一个踉跄，周荣扶住他，转过身来说道：“七弟身子弱，三弟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回去找父皇说清楚，不愿意去赈灾，也可以跟父皇请旨，何必把气撒到七弟身上？”
周宸反唇道：“他身子弱？呵，他身子弱能在骑射比试中拔得头筹？依我看他是扮猪吃老虎，这种人就该远离！”
“大哥不会以为替他说几句好话，他就能感激涕零，替你铺路了？别被人当成垫脚石！”
“你说什么呢？”周荣来了气，“兄弟之间非得这样针锋相对吗？如今百姓遭灾，我们都是周家人，七弟也想尽一份力……”
周宸呵了两声，扬长而去。
“七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周荣安抚道，“他一向是那个性子。”
周湛腼腆笑道：“多谢大哥。”
“时间紧迫，七弟赶紧回府收拾一下吧，午饭后，我们在城门口集合。早一天出发，也能多救几个百姓。”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周湛刚坐上马车，又遇上周裕。
“七弟，我这次跟四哥去铜山，不能照看你，我派几个护卫跟着保护你，让他们听你的调遣……”
想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周湛掀开车帘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周裕，抿唇笑道：“多谢五哥的好意了，铜山的情况不比沛县轻松，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少，就不劳烦五哥了。”
“五哥出门在外，也要紧着自己……”
早就知道他会拒绝……周裕颔首道：“好，幸好沛县距离铜山也不远，七弟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差人告诉我。”
见他点头，周裕向后退了两步，目送马车离去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到府上，沈茉冉已经指挥着下人将行李打包好了。
“殿下，妾身用嫁妆采购了一批药材和粮食，又将库房的药材全部装车了。殿下是吃了午饭就要出发吗？”
府上下人忙忙碌碌一上午，装了满满十车，周湛嘴角抽了抽。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今天上早朝时没有见到司一珞，应当不是她来通风报信。
沈茉冉笑道：“今天早上长德回来给你取朝服时说了一嘴，徐州情况未定，殿下出门要注意安全。”
仅凭长德传递的三言两语，就知道他要出远门，甚至提前一步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在京城若是无聊，就搬去司一珞府上住一段时间。”
他担心自己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府上不安全。
沈茉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应道：“放心吧，你不用担心我。”
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分别，周湛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憋在胸口。
以前天天腻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顿饭之后要分开了，他突然感性起来。
“我在外面，可能不会有时间给你写信，但是我有时间一定会让人给你带家书。”
沈茉冉嗯了一声，给他抄了一筷子酥肉。
“殿下多吃点吧，外面条件艰苦，我让碧桃给你带了些吃食，放在马车里。”
周湛应了一声，仍旧觉得胸口很闷。
吃完饭，沈茉冉送他到门口。
“你回去吧，大哥在城门口等我。”
沈茉冉笑着应了一声，目送着他的马车转过街角，大步折返。
“碧桃，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碧桃一边追她，一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不过小姐，你真的打算陪殿下去徐州吗？会不会有危险？”
沈茉冉勾唇笑得畅快。
“我们是女人家，但是能一辈子被困在后宅里吗？难得有机会去外面看看，也算增长见识了！”
“赶快换上男装，我们走到前面等殿下，到时候，他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那我们要不要跟司大人说一声？”碧桃不放心道，“至少让司大人暗中看护着我们的安全啊，别再遇上上次的事情……”
城外的山匪是主仆两人都不想提起的过去，沈茉冉收起脸上的笑意，沉声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已经不是一年前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阿珞太忙了，我让人给她留一封信。我们跟殿下去徐州的事情就要出其不意，这样我们才越安全。”
早就换好男装的长缨准备了马车，帮她们两个收拾好，赶着马车轻装简行，路过城门口时瞧见大部队还没有出发。
周湛跟周荣正在清点朝廷分发下来的赈灾银，经过他身边时，沈茉冉急忙放下车帘。
周湛似有察觉一般回过头来，他要出远门，自家王妃能做的都做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苛责的，但是越想越不对味道。
怎么身为丈夫的他要出门，她竟然没有表现出半点伤感？
“七弟？”
见他走神，周荣唤了一声，“都清点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吧。我们带了一些粮草，让下面的人走到前面，从临近州县再去筹集一些。剩下的，等我们到了沛县再说。”
周湛回过神来。
“一切听大哥的。”
周荣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七弟，你身子弱，坐马车吧。”
周湛摇头道：“我没事，马车太慢了，耽误行程，我跟你一样骑马，或许会快一点。”
周荣劝道：“我们还有粮草和辎重呢，本来就走不快，我让姜肆提前出发去沛县打探消息了，我们预计会比他晚一天到达。不会耽误救灾的，放心吧。”
“既然如此，多谢皇兄照顾。”
周湛也不逞强，钻进马车里。车里放着三四个食盒，刚才他只顾着难受了，没吃多少东西，闻见从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才觉得饿。
打开放在手边的食盒，里面装的是点心，拿了两块儿出来，心里觉得很暖。
“启程！”
周荣走在队伍前面大手一挥，大部队开始往前移动。
另一边，沈茉冉沿着官道向前，天黑时到了驿馆，她们没有住在驿站，而是在旁边选了一家客栈住下，等了半晌，果然瞧见大部队停在驿站修整。
“殿下追上来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吗？”
碧桃看见周湛从马车里下来，吓得急忙从窗口缩回去。
周湛抬头只看见敞开半边的窗户。
“七弟，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天早点赶路。你的身子还能吃得消吗？”
周湛面上忍耐，点头道：“放心吧，我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