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说来听听。”琉璃笑着问道。
神医婆婆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来到凡间算上今年已经十九年，如今行踪已露，冥府里想必不会任凭我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琉璃点了点头，“你是怕会被冥府抓回去吗？”
神医婆婆摘下斗笠和黑纱，露出一副苍老的模样，她神色淡然的看着琉璃低声说道：“大嫂，我走到今天，什么都经历过了，早就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女儿永宁。”
琉璃心疼的看着眼前的阴青青，“我知道你是为了女儿的丹药才变成这副模样，为人父母，担心子女再正常不过，你的条件莫不是和你女儿有关？”
神医婆婆凄然一笑，“我是个不称职的娘，带给永宁的好像没什么好事，她身为半妖的女儿，每月要经历两次变身之苦，我以气血为药引炼成丹药才能缓解她变身的次数和痛苦，你的炼丹术和医术都远远高于我，我请求你能帮帮永宁。”
她低头接着说道，“在你看来，我可能有点厚脸皮，你和殊宴冒着风险救我夫君也就算了，我还要把永宁托付给你们。可是大嫂，这次我希望你们救下我夫君以后，能够亲手把我带回冥府，交给冥王处置，用我来抵消你的过错。
我能报答你的，只有这条命而已，这就是我的条件，你要是不答应，就不要插手。”
琉璃愣了一下，不由得一阵难过，“青青，你别想得太悲观，过几天殊宴来了咱们一起想办法，没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你夫君救出来了，你又何必像是托孤一样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我阴青青活到今天已经够精彩了，”神医婆婆的笑容里带着不悔的倔强，“少女时期，我为了殊宴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恨过一场，来到凡间后，我自甘堕落委身青楼，经历过数不清的男人，就在我对一切感到绝望之际，有幸遇到了人皇，进了皇宫，这个男人不惧我是异类，对我宠爱有加，这些年我享受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老天待我不薄，我又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女儿，大嫂，我得到的太多，结果报应到了我女儿的身上，我再苟活在凡间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啊。”
“青青，”琉璃额声音有些哽咽，她们在冥府时相交不深，在她的印象里，阴青青一直是个倔强骄傲的美丽少女，当年她和殊宴的事在冥府里几乎人人知晓，好多女孩子都敬佩她的勇敢，她也羡慕过青青敢爱敢恨的性格，可没想到，如今她会给自己定下了这样的结果。
“你先别急，你刚刚不是夸赞我聪明吗？那你就先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回去想一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我觉得终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些事的。”
神医婆婆苦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但愿吧，可是你也不要勉强，毕竟时间有限，我怕出现什么变故。”
琉璃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等下我去看看你的女儿，我从古书里找到了一个方子，自己琢磨着炼制了几颗丹药，来之前已经试验过了，效力不错，你的气血虚弱，再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神医婆婆感激的看了一眼琉璃，眼眶不由得一红，“大嫂，你为了我们母女做了这么多，我......”
琉璃轻轻的抚着神医婆婆粗糙干枯的手心中一酸，“青青，你为了凡间百姓有一个好结果付出了太多辛苦，我相信，将来即便你真的要在冥府领罪，天庭也会看在你如今所作的一切的份上原谅你的，我所作的和你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神医婆婆摇头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看似我是在为天下义军和百姓做事，可实际我还是为了我的夫君和女儿，谁让他们身份特殊呢？”
琉璃轻叹一声，“不管怎样，你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关于永宁你就暂时不用担心了，我会把炼制丹药的法子教给她，也会帮助她加速修炼，鬼府神君就算有朝一日想要对那孩子不利，我也会像保护珑儿一样尽力保护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神医婆婆感激的说道，“至于其他的，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 * *
和顺堂里，阿芷正对着一个瓷瓶发呆，里面的丹药只剩下一丸，月底过后，皇娘又会以自己的气血为药引为她炼制新药。
要怎样才能度过每月那难熬的两天呢？
她翻遍了孙先生书橱里能找到的所有医书，没有一个方子提到过半妖两个字。
异类终归是异类，阿芷不由得苦笑，凡间的药治不了半妖的病。
正胡思乱想，一个美貌异常的中年夫人走进了药铺，小三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
“这位夫人，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妇人来回打量了几眼铺子里的几个人，最后把眼光放在了阿芷的身上。
“这位小姑娘难道是座堂先生不成？”她注意到阿芷坐在问诊的牌子后面。
小三子嘻嘻一笑，“夫人找先生可是要看病吗？这位姑娘叫阿芷，是我们掌柜的得意弟子，别看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可医术高明，连我们掌柜的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是吗？”夫人看着阿芷，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她笑着走到阿芷面前，“姑娘，既然这孩子这么推崇你的医术，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看可好？”
“您是哪里不舒服呢？”小三子殷勤的问道。
“那可就要看看这姑娘的医术灵不灵了，怎么样，可以吗？”妇人笑眯眯的看向阿芷。
阿芷的一张脸木木的，没有丝毫表情，她拿过脉枕放到柜台上，冷冷的说了一句，“既然看病，就先坐下吧，小三子，去忙你的。”
小三子一缩脖，叫上另外两个小伙计退到了后堂去切药材，前厅只剩下了阿芷和那个美妇人。
“你的阴气太重，”阿芷冰凉的手指搭上了妇人雪白的手腕，“凡间的人似乎没有这么细滑的脉象，想必你是来自其他地方吧？”
阿芷的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美妇人的脸，冷冷的问道。
美妇人反手握住了阿芷的手，冲着她展颜一笑，“好孩子，不愧是青青的女儿，果然聪明，没错，我来自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