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我以前没去境外啊。”他不解。
“……总之,以你现在的实力,去境外纯纯就是送人头。”少年扒开一只酒葫芦饮酒。
“听少侠所言,似乎探过境外妖魔深浅?”
“也不是探过,我就是从那过来的。那里的妖怪,哪一只不是甲相之列。你连境内甲相之列的妖怪都打的勉强,境外的妖怪就更别提了。”
“少侠怎知我打过境内甲相妖怪?”
“天书啊,天书不是写了吗,我又不是瞎子。”
“哦。”
他点点头,然后又觉得哪里很奇怪。
说不上来。
“还是要去境外?”
“嗯,境内已无对手。”
“小友,你这话说早了。且来与我斗法,若你能打得过我,你便有去境外一战的实力。若你连我都打不过,那还是洗洗睡吧。”
“洗洗睡吧是何意思?”
“额,嘴瓢。就说来不来吧。”
他点点头。
于是在边境,少年画地为圈,他们在圈内打了整整三天三夜。
直到他用尽全力,发现少年连一成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时,他人傻了。
“前辈这般厉害,您当真来自境外?”他的目光灼灼发亮。
“也不算。我来自上界。”
“您是仙君?”
“然也。”
“可是,天梯不是断了么。”
“地府还有天梯啊。”
“哦。仙君不让晚辈前去境外,那仙君可否教晚辈修行?”
“……又教你啊。”
“又?”
少年仰天一叹,小声嘀咕:“什么时候才能像之前一样,与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呢。”
随后又看向他,笑眯眯道:“教你可以,你要保证不去境外。”
他遂立誓。
在这之后,他跟着少年修行。
随着一年复一年的相处,他看向少年的眼底,多了越来越多的熟悉之感。
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后来,蜀山遇到妖魔挑衅,作为蜀山弟子的他要迅疾返回宗门。
临别前,少年送给他一袋香喷喷的豆子。
“吃吧。”
“现在吃?”
“现在吃。”
他吃了十颗豆子,便觉撑得不行。
奇怪,辟谷之后再用食物,胃口会变得这么小吗。
“才十颗啊……也罢,那便赠你十道保命符。”少年说罢收回袋子,并往他的额头上点了一点。
一道灵光没入他的眉心,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颗豆子,便代表一道保命符。你吃了十颗,我赠你十道保命符,可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叫你于濒死状态回生。此药可以转赠他人,只要你一念即可。”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他重重点头,作揖后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还没有问该怎么去找前辈呢……”他嘀咕了一声,而后不再犹豫,回到宗门。
回到蜀山以后,有他的加入,妖魔迅速被降服,并被顺利关进锁妖塔。
而他的师尊,清微道长,以及蜀山其他长老皆身负重伤,一切丹药皆无济于事。
他焦急之余,想到了少年给他的保命符,只心头一动,便成功挽回了师尊以及诸位长老的性命。
而他的身上,只剩下三条保命符了。
意识到什么,清微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孩子,生死有命,你不必救我们的。”
“师尊以及诸位师叔对弟子有养育之恩,弟子不能见死不救。”他垂眸。
清微抚了抚他的头,长长一叹。
在这之后,他留在蜀山传道。
慕名来蜀山拜师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他又遇到了瓶颈。
他再次下了山。
这一路下山,他救了很多被妖魔所伤的百姓,也拿出了仅剩的三条保命符。
不知道是谁听说了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想请他去救一位诸侯的性命。
他已经没有了保命符,而医术也不如其他医师,便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婉言拒绝。
那些人却说他见死不救,说他是个成日只知捉妖的冷血道士。
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名震天下的第一道人,变成了过街喊打的下三滥人物。
面对百姓们的唾骂和指指点点,他不解的同时,也感到很无助。
明明一直在帮人,明明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
难道他做的事情,都是坏事吗。
难道他救的人,都是错的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开始丧失他的道心。
在那个少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沦为了一个意志消沉的乞丐。
少年长高了一些,面容依旧。
他蹲在他的面前,递过来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馍馍。
他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着吃着忽然自惭形秽。
少年风度一如当年,而他已经沦为了下九流的人。
“后悔吗。”少年温声问。
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少年。
“把保命符拿出去,换来如今的下场,你后悔吗。”
他又愣了愣,随后摇头。
“我并没有做错,我只是遵循我的本心救死扶伤,惩恶扬善。所以我不后悔。”
这么些年,他想清楚了。
可是他的道心还是找不回来。
男子笑了笑:“那你的道心找不回来了,需要我帮帮你不?”
他歪头想了片刻,又摇摇头。
“该回来时,它自然会回来。”
“行吧。我要出远门了,你没有了道心,修为也不能用,便与常人无异。这可能是你今生见我的最后一面,有没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的,你说说,我尽最大力满足你。”
“去蜀山,帮我看一看师尊吧,帮我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变成这样以后,他隐匿了气息,再不敢回宗门。
男子叹了口气:“好。有一句话我要和你说,他们从不怪你。”
目送男子远去,他忽然红了眼眶,伏地号啕大哭。
在这之后的数十年,他徒步去了九州的各个地方,他见证了诸国百家,变成最后的战国七雄。
可惜他见不到最后是哪一家成为这九州新一任的主宰了。
那一年冬天,大雪将至,他躺在雪地中,以雪为被。
朦朦胧胧间,他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皂角靴。
他想起来了,当年就是这么一双皂角靴,把尚还是稚婴的他从乱葬岗中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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