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下午，姜念卿抽身来到了花园里，静静地等着苏明月，眼眸间能凝出墨来。
“夫人，没想到这个苏明月竟然这么漂亮，完全不下于……”青禾也一时难以置信。
“不下于谁啊？”姜念卿冷声道。
“啊？奴婢说不下于那个聂姑娘，比照夫人那还是差一丢丢……”青禾反应很迅速。
“还用你说？”姜念卿低声道。
(⊙?⊙)青禾眼珠子都瞪圆了，敢情你还真这么以为啊？人家至少比你年轻好不好？
“那可不，天下有谁能比得上夫人，能把姑爷迷的五迷三道的。”青禾笑容很真诚。
“那还……，不是，你怎么说话的？说的我像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妖媚女人。我岂是……算了，你说这个苏明月怎么回事？”
姜念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却明快了起来。作为帝国的长公主，就是这么好哄。
“夫人你别说，这个苏明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青禾听着姜念卿的话深有同感。
“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奴婢说的不是长相，奴婢虽然原来也没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但性子矜持有礼，却也并不软弱，还把姑爷拿捏了一回……”
“要不是了解她的底细，奴婢今天都以为是别人。她明明跟姑爷有那种关系，可她怎么还朝着圣人抛媚眼呢？”青禾气道。
“你看见她抛媚眼了？”姜念卿惊道，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差不多的意思吧，那张脸含羞带俏的，奴婢一眼就看出来了！”青禾自信的说道。
姜念卿沉默了下来，媚眼不媚眼的全是这丫头瞎说。但作为知情人，苏明月今天确实让她困惑。对三哥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说话间，外面有声音传进来，姜念卿抬头就看到苏明月由宫女带着款款向这边走来。
“殿下，苏待诏来了！”宫女一礼道。
“臣女苏明月见过长公主殿下！”等宫女介绍完自己后，苏明月施施然就行了一礼。
“苏姑娘，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要见你吗？”姜念卿自然也把长公主的派头拿的十足。
“臣女愚钝，请长公主示下！”早已经了然于胸的苏明月并不惶恐，回应得体大方。
“你当真不认得我？”姜念卿拧眉道。
“回殿下，臣女刚进宫时确实有些困惑，但被殿下召见，臣女便明白了。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的长公主就是昔日的姜夫人！”
“臣女初次进宫，也不知道各种情由。殿下没有言语，臣女便猜想认错了或是殿下不便，所以臣女也不好贸然的相认……”
现在的苏明月倒是有了几分原来的样子，应付轻松自如，并且还把姜念卿顶了回去。你说我装作不认识，你不也没说话吗？
“本宫没有言语，就是想看看这个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苏家女儿到底想做些什么。还真是让本宫大吃一惊！”姜念卿气道。
“臣女不明白殿下的话，苏明月不知皇家礼仪，如果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从其他人的角度而言，苏明月今天表现的并没有问题，哪个见了圣人不赔着笑脸？
相反苏明月却没有一味迁就，反而展现出了自己有趣的性格。不失为一场教科书般的见面。苏家今日的风头就是结果的验证。
但姜念卿因为是皇家之人的关系，又清楚其中的内情，所以看苏明月不同于他人。
“好个一问三不知，想不到苏姑娘搪塞人的话倒是张口就来。当日你口口声声答应念安，可回头就消失的连影子都不见。”
“你可知道念安有多担心你？甚至专门去了一趟扬州，结果你人去楼空……”这些事情也是姜念卿通过回来的青鸾才知道。
苏明月听到姜念卿说沈念安竟然专门去扬州找过她，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眼眸里有些雾气。可缓了片刻，便恢复了清明。
“想不到昔日匆匆见面，一句玩笑话，沈公子倒是放在了心里。明月心有愧疚！”
“现在沈公子功成名就，又有长公主这样的岳母支撑着他，想来应该已经忘记了臣女。这样臣女的愧疚也就少了一些……”
姜念卿一口老血，这个苏明月真是，你说事就说事，说什么岳母？真是气死人了！
“苏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小姐并非公主亲生，而是收养的。我家姑爷又是一个不循常理的人，所以待公主与其说是岳母，倒像姐姐更贴切一些……”
现在几个当事人都知道这个关系了，自然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基于公主和姑爷的复杂关系，青禾不得不做了一些解释。
当然青禾这么做主要是宽自家夫人的心，要不然会被苏明月这无意的话气上半天。
果然，随着青禾的解释，姜念卿的脸色没那么黑了。苏明月却奇怪的看了一眼，眼下这个严肃的环节，解释这个很重要吗？
“苏姑娘只当玩笑？”姜念卿气道。
“那么敢问殿下，臣女与沈公子是什么关系？”苏明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姜念卿。
“当日臣女认错人，误以为沈公子是与臣女有婚约的沈念安。沈公子心善才涂改婚约，是让臣女忘记这段不堪的过往……”
“沈公子的这份心思，臣女一直都记在心里。可沈公子的话，臣女却不敢当真。如果当真的话，殿下的女儿又算什么呢？”
“你……”这把姜念卿堵了个够呛。
“殿下先听臣女说完，臣女当时确实有些心动，可冷静下来后，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的梦。”苏明月眼神有些萧瑟。
“昔日臣女虽然不知您是长公主，但沈公子成亲却是事实。臣女留下又算什么？”
“臣女就算罪臣之后，甚至沦落风尘，却也不敢污苏家门庭。去做他人之妾或者是一个外室，家父在九泉之下何以心安？”
姜念卿撇了撇嘴，外室怎么了？本宫还没名没分呢！不过这么没有体统的话，姜念卿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小小委屈了一下。
“而且殿下，沈公子对臣女真是男女之情吗？他甚至连臣女的样貌都没有见过。臣女并不痴傻，大概情由也能够猜想……”
苏明月的话半真半假，实际上她早就明白真实的关系远比一份名分更重要。如果有可能，她宁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但问题是，她从沈念安那里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最鲜明的一点就是沈念安从不在意她长什么样，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那么最可能的就是沈念安需要她的功夫，而不是她这个人。苏明月明明知道这一点，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再去找沈念安？
沈念安原本有机会填充苏明月茫然的内心，可惜抵不过女帝见缝插针。与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相比，显然家仇要重要的多。
但苏明月的这番话从常理而言却让人难以指责。就连姜念卿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念安和我没有强求你摘下面纱，就是以为你有不得已的难处。当日也不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才自污脸面。”姜念卿轻声道。
“殿下和沈公子的好意，明月都知道，并且十分感念。但与臣女说的话并不违背。殿下也是女人，换做殿下，殿下信吗？”
“就算如此，你也应知会念安一声！”既然人家想的通透，姜念卿也没有再解释。
“殿下见谅，臣女回到扬州后，左思右想都难以自处。特别是苏家门庭冷落，臣女却陷于儿女情长，岂是为人儿女所为？”
“所以臣女回来了，臣女就是要告诉世人，苏家女儿活的好好的，无愧任何人。”
“臣女虽然无法光宗耀祖、再兴苏家，但至少也要让九泉之下的父母不再牵挂。……至于沈公子，臣女想着他会明白的！”
“青禾，请苏姑娘坐下吧！”
“苏姑娘有什么打算？莫不是想进宫？”等苏明月坐下，姜念卿半开玩笑的说道。
既然苏明月本人早已放下那些过往的纠葛，姜念卿自然也就没再提沈念安的话题。
而且不光念安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苏明月的功夫。就从自身而言，无论从哪个身份出发，也断没有替他四处张罗女人的道理。
“殿下不许吗？”
苏明月微笑着看向姜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