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同恩从家里出来,带着他的两个手下沿着街巷走出去百八十步,拐了一个弯,又走了百八十步,就到了醉仙居。
醉仙居是米市街一带很有名气的大酒店。
靠街面五间大瓦房,白墙红瓦,拱檐门头,挂着红色的幌子,在一片灰突突的颜色之中很是显眼。
前堂后厨的格局,大堂的墙面上挂着三趟小木头牌子,这是菜单,很醒目。
许同恩三人走了进去,跑堂的伙计就迎了上来,“许衙役,你老今天怎么得闲了?快快请坐!”
正是饭口时候,大堂里面的二十多张桌子,都有了客人。
伙计把许同恩引到一个用屏风隔起来的雅间。
“许衙役,你老这里坐,这里安静一些。”
许同恩点点头,挺满意,伙计会来事儿。
伙计一溜小跑,给许同恩他们上了一壶茶水,然后,白毛巾往脖颈子上一搭,准备报菜名。
许同恩摆摆手,“得了,不用报了,烤乳猪、烧鹅、清炖黄鼠子、白切鸡,再来一壶烧酒。先上吧!米饭一会儿再说。”
“好咧!一号雅间烤乳猪!烧鹅!清炖黄鼠子!外加白切鸡和一壶烧酒!”
伙计大声重复了一遍,这是报给后厨和柜台后面的掌柜的听的,也是和客人再确认一下。
客人没有异议,跑堂的伙计就先去忙活别人去了。
李小秃子和黄三郎直咂巴嘴儿,头儿今天大出血,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好事儿。
不然就他们头儿,那个抠抠腚沟子还得嗦啦嗦啦手指头的性子,能请他们吃一碗煲仔饭就不错了。
李小秃子和黄三郎看着许同恩,嘿嘿笑,好像他长得挺可爱的。
“看什么?没见过挥金如土的大豪客嘛!”
李小秃子嘿嘿笑:“头儿,说说呗!什么好事儿?”
许同恩咳嗽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法不传六耳,“这几天咱们要办点大事儿,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好处多多。
以后咱们兄弟就是在知府大人面前,也能扬起头,不用听他的吆喝了。”
哦?
李小秃子和黄三郎都瞪大了眼珠子这么厉害嘛?
有些心痒难耐怎么办?
李小秃子和黄三郎用火热的目光盯着许同恩。
“先吃饭,晚上下了值,咱们再详细说。”
可怜呐!香喷喷的烧鹅、烤乳猪,吃在李小秃子和黄三郎的嘴里,是味同嚼蜡。
两个人一致认为,他们的头儿就是特意的,既然是晚上再详细说,那你现在说它干什么?
许同恩吃的津津有味儿,还喝小酒,嗞溜嗞溜的。
这满桌子都是好东西,都是肉啊!这么吃,浪费了啊!不行!
李小秃子和黄三郎跑到后厨那里,舀了一盆冷水,好一顿洗,终于清醒了,味觉又回来了。
许同恩和李小秃子、黄三郎,大吃了一顿,桌子上面的菜一扫光,一个人又吃了一大碗猪脚饭。
太好了!吃饭就得这么吃!
三个人摸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
伙计进来了,这三位大爷这是要撑死啊!
许同恩抬了一下手,“把你们东家叫来!”
伙计眨巴眨巴眼睛,吃完了饭不给银子,找东家赊账?
“许衙役,你老人家要是手头不方便,帐就先记着吧!
我们东家吩咐过,你老人家可以记账。”
许同恩这个人挺抠嗖的,但是吃饭不给钱这个事儿,他还真没干过。
就是手头不方便,赊了几次帐,他过后都还了,所以他的信誉很良好。
许同恩晃晃脑袋:“不是赊账,我找你们东家有事情。”
“那得劳你老人家等一会儿了。我们东家今天没来。你若是不着急,我请我们掌柜的,打发人去给你找一下。”
许同恩一摆手,“不是太着急,也不是不着急,去吧!”
伙计跑到柜台那里,向掌柜的汇报一下。
掌柜的就打发后厨一个跑腿儿的小子,去找东家。
醉仙居的东家住在西门北直街,距离不太远,过了不长时间,东家就跟着跑腿儿的伙计来了。
醉仙居的东家姓沈,名沈岳,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很是有一些精明强干的样子。
沈岳一挑雅间的布帘子,进了雅间。看了一眼许同恩他们三个人。
“许衙役,伙计说你找我有事,何事?”
许同恩坐直了身体,“老沈,本官今天晚上借用一下你的酒店,办点事情。
午后申时末,酒店就要打烊,不能再接待任何客人。”
沈岳挑了一下眉毛,老沈?本官?办事情?借用场地?
沈岳哈哈一笑,“好说!本酒店午后不开张,一切听从许衙役的吩咐。”
许同恩喊了一声:“伙计!结账!”
结鸡毛账啊!
你早不结账晚不结账,就等着我来了再喊伙计结账。
沈岳拱拱手,“许衙役,这顿饭算是我孝敬你的!你老有事情先去忙去吧!”
许同恩站起来,“那也成!本官领情了。”
二两银子的情,许同恩他们三个人一顿饭吃了二两多银子。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
沈岳说道:“许衙役稍候片刻,家里的老夫人和弟妹还没尝过我们小店的手艺吧?
我让大厨给你做几个像样的菜肴,你带回去给老夫人和弟妹尝尝。”
你看看,商人就是明事理,会来事儿。
不过,许同恩今天没时间,“算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就不叨扰沈东家了。”
那哪行啊?这都是机会。沈岳已经能感觉到许同恩的今非昔比了。
燕王殿下到了广州城,许同恩就活跃起来了,要说不是他得到了燕王殿下的指令,谁能相信?
“许衙役,你老慢走,该办事情就办事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会儿亲自带着东西,送到府上去。”
送呗!许同恩乐不得有外人在他娘的面前,给他长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