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深吸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带大黄栗子进屋，把他们安顿好后，叫来管家。
“力叔，”他问，“明昭几点来的？”
好几天没见夏眠，力叔格外开心，回忆片刻后道：“挺晚的，八点左右吧。”
现在是晚十一点，这人在龙玺足足待了三个小时。夏眠心提了起来：“他是来找周凭川的？”
“是，他突然造访，到的时候先生还在外面应酬。一直等到十点左右才见到先生。”
“等了这么久啊……那之后他们一直在一起？”
“先生带他进了书房，刚才才出门。中间过程我没过多关注，去没去过其他地方不清楚。”
孤男寡男在密闭空间独处一个小时，发生什么都够了。夏眠闭了闭眼：“好，我知道了，谢谢力叔，快休息吧。”
夏明昭和夏眠同属夏家，还是周霆的爱人，即使夏眠问了这么多，力叔也没往歪处想：“您也早些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熬夜对身体不好，对脑子不好，对皮肤更不好。夏眠知道，但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睡得着？
夏眠正想着，这时，应该是有人通报过周凭川，周凭川出书房，走到围栏旁：“回来了。”
以夏眠对周凭川的了解，能特意出门跟他打招呼，就算挺重视的了。
当然，不排除他知道自己带人回家、给自己几分薄面的情况。
夏眠不想看他：“回来借宿一夜，明早回组。”
“很晚了，”周凭川冲他伸出手指，勾了勾，“上楼睡觉。”
像招小猫小狗似的。
夏眠烦得很，但栗子大黄都在客房，现在肯定没睡，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夫夫关系如此紧张。
屁股极不情愿地离开沙发，夏眠没坐电梯，一步一挪地沿着步梯回到主卧。
如往常一样，他们分别洗澡，换睡衣，上床熄灯。唯一不同的是，夏眠根本没有睡意。
他转头看看周凭川黑夜中的轮廓，转回去。又转头看看。
“有话想说？”周凭川似有所感，睁开眼。
周凭川和夏明昭在书房那一个小时到底做了什么，问谁都不如问当事人清楚。夏眠纠结半天：“我回来时看到明昭了，他找你干嘛？”
周凭川：“跟周霆有关。”
“周霆怎么了？”夏眠问。
从看到夏明昭到现在，夏眠心情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焦灼，语气难免急切。
黑暗中，周凭川侧过头，眸色晦暗：“你很在意周霆？”
“我在意他干嘛？我在意的是......”夏眠哽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凭川说。
我在意的是你想不想搞你侄媳妇？
我在意你给没给你侄子戴绿帽？
且不说这些信息仅来自于读者的上帝视角，就算现在周凭川真对夏明昭暗生情愫，他也不敢揭穿。
装作不知道，两人尚能和平相处。揭穿了，周凭川怕是第一个拿他献祭。
夏眠左思右想，最后暗示道：“三爷，周霆可是你亲侄子啊。”
周霆和夏明昭有实质性婚姻关系，希望您能看在血缘、看在家族的面子上，别太上头。
周凭川眯了眯眼，目光暗到极致。
一个小时前。
周凭川从酒庄回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夏明昭。
他朝周围扫了圈，力叔知道他在找什么，直接道：“先生，明昭先生有事找您，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力叔没提周霆，也就是说，夏明昭是自己来的。
周凭川站在玄关脱外套，客气中带着疏离：“等了这么久，怎么没告诉我？”
力叔张张嘴，这时，夏明昭忽然从沙发上起来，非常顺手地去接周凭川大衣：“是我让力叔别打扰您的，我时间充裕，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然后接了个空。
周凭川越过他，把衣服直接递给力叔：“抱歉，我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
外人.......
夏明昭收回手，尴尬地笑笑。
既然大半夜找上门来，又等了那么久，肯定有事要说，周凭川想把他请到茶室，但春节这几天没去公司，堆积了许多工作，还是把他带到书房。
佣人送来热茶和凳子，夏明昭知道文件不能随便看，非常有分寸地坐在半米开外。不发一语，只时不时替周凭川倒杯茶。
等忙的差不多，周凭川发话：“说吧。”
“三爷，”夏明昭起身，“今年开始，阿霆想尝试接触些公司业务。他经验不足，还望您别嫌他愚钝，多指点指点。”
“阿霆姓周，这本就是他的必修课。”
“谢谢三爷。除此之外，明昭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今年刚拿到mbA证书，到了该实习的时候，开普勒是所有金融专业学生的镀金地，如果三爷不介意，我想进开普勒学习新业务，提升管理经验，为以后接手夏氏做准备，”怕周凭川误会，他保证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窥探公司机密，我真的只想学习开普勒管理模式。”
周凭川音调平缓：“如果随便一个人进来，就能复制开普勒的成功，就能窥探到开普勒的机密，那周家祖祖辈辈白干了。有进取心是好事，我同意你进公司实习。具体细节可以找大哥和阿霆商量。”
夏明昭喜出望外，连忙倒茶，朝周平川鞠躬：“明昭替阿霆谢谢三爷，也替自己谢谢三爷。”
男生声音婉转清脆，见周凭川望过来，可能害怕或者害羞吧，他微微低下头，清纯的脸颊飞上一抹绯色，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分媚态！
周凭川没受他的茶，也没再看他第二眼：“明昭，你该唤我三叔。”
夏明昭心神一震：“......我知道了，三叔。”
可能因为周凭川没接那杯茶，也可能周凭川亲自纠正了他称呼，出龙玺时，夏明昭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到夏眠。
而夏眠只是想提醒一下周凭川，话落到周凭川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副模样。
“周霆可是你亲侄子啊”，等于“你要对周霆好，要全力以赴帮周霆”，等于夏眠替周霆向他求取前途。
夏眠心里......还惦记着周霆。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像北风过境卷走一切，只剩冷肃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