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鹤走之后,高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又将郑植喊来,沉声说道:
“郑公公,召沐恩伯入宫。”
“是!”
郑植再度出了承明殿。
沐恩伯乃是当今闽王之庶长子梁云霆,当年闽国并入大燕之后,老闽王便让梁云霆作为质子奔赴东京。
太宗文皇帝高晟封其子爵爵位,转眼过去,梁云霆已经在东京生活好些年了,并且已经娶妻生子,在东京安稳度日。
高策登基之后,陆陆续续加封了一批臣子,而梁云霆被高策升为伯爵,沐恩伯。
半个多时辰后,郑植来到了沐恩伯府。
此时梁云霆正抱着女儿举高高呢。
见到郑植前来,他连忙放下女儿迎了上来,恭敬的拱手行礼说道:
“郑公公,您老怎么来了?”
郑植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
“沐恩伯,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闻听此言,梁云霆懵了,因为自他入东京以来,无论是太宗文皇帝还是当今的陛下从未单独召见过他。
因此梁云霆试探性的询问道:
“郑公公,陛下此番召见我,不知有何要事啊?”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悄无声息的塞到郑植手中。
郑植知道天子的忽然召见,使梁云霆心中不安,于是收了银票,柔声说道:
“陛下为何忽然召见您,在下确实不知道,不过您请放宽心,绝不会有事的。”
听到郑植的话,梁云霆松了口气,点头说道:
“那好,咱们现在就入宫吧!”
就这样,梁云霆简单的安顿好妻女之后,便跟着郑植一起入宫觐见。
又过了半个时辰,梁云霆和郑植来到了承明殿外。
郑植对梁云霆说道:
“咱家先进去向陛下通报一声,请沐恩伯在殿外等候。”
梁云霆拱手说道:
“有劳公公了。”
郑植进殿后,冲着高策汇报道:
“沐恩伯正在殿外等候。”
高策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宣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梁云霆便走进了大殿,冲着龙椅上的高策,恭敬的行礼问安:
“微臣梁云霆叩见陛下!”
高策抬了抬手,轻声说道:
“起来吧!”
“谢陛下!”
梁云霆缓缓站起身来,高策指着面前不远处的椅子,淡声说道:
“坐吧!”
“谢陛下!”
这是梁云霆入京以来,第一次单独面见大燕皇帝,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坐到椅子上,低头不语,等着高策问话。
见他如此紧张,高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梁卿无需如此紧张,朕召你前来不过是说几句话。”
梁云霆笑道:
“是!”
“臣这也是第一次单独面见陛下,有些许紧张。”
高策摆了摆手,关切地说道:
“梁卿来到东京城几年了?”
梁云霆恭敬的回答道:
“已经七年了。”
高策点了点头,略显感慨的说道:
“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梁卿可还适应东京城的生活?”
“朝廷待你如何?”
梁云霆连忙拱手应道:
“臣多谢陛下关怀,臣在东京一切安好,朝廷待臣礼遇有加。”
梁云霆这话倒是发自真心,他在东京城生活了七年,体会到了东京城的富足与安逸,这是他在闽南八州所体会不到的。
尤其是当他娶妻生子之后,对大燕的归属感更加深厚,现在要是让他回闽南,他肯定不愿意。
高策看到他的态度,微微颔首,却又正色说道:
“如此一来,我大燕不负你梁世父子了。”
听到这句话,梁云霆顿感不妙,声音颤抖的问道:
“陛下言重了,您是万民之君,天下之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只有臣负君,没有君负臣的道理。”
闻听此言,高策哈哈一笑,指着他说道:
“你比你父亲识大体啊!”
梁云霆赶忙下跪,拱手说道:
“陛下恕罪,不知家父犯了何事惹怒了陛下?”
“望陛下直言。”
高策扶额说道:
“近来有臣子向朕弹劾闽王梁世知有谋逆之心啊!”
闻言,梁云霆后背不停的冒着冷汗,声音慌乱的问道:
“陛下,家父……家父是绝对不敢谋反的,望陛下明察!”
这个时候,梁云霆必须为父亲求情,因为他不知道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在他看来为父亲求情就是保住自己。
高策冷哼一声,淡然说道:
“明察?!”
“你父亲经得起查么!”
“你是他的儿子,你肯定比朕更了解你这位志向高远的父亲。
“他可不甘心当大燕的闽王啊!”
听到高策这样说,梁云霆一时语塞,他当然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当初闽地并入大燕,只不过是自己的祖父和爹的权宜之计罢了,他们是不甘心低头的。
高策看着他,略显嘲讽的说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还是朕说对了,所以你无话可说了?”
梁云霆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知道皇帝忽然召见他说这些,肯定是掌握了父亲不臣的证据,他不能再给父亲求情了,他要保住自己。
于是他叩首说道:
“陛下,臣不过是闽王的庶子,从不受重视,对于闽地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更是在征和年间便被臣的祖父遣至东京为质,臣的父亲是否怀有不臣之心,是否有谋逆之举,臣……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梁云霆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高策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于是用冷漠的声音说道:
“怎么,现在就要和你父亲做切割了?”
梁云霆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
“臣不是与父亲切割,而是家父做了什么,臣真的一无所知啊!”
这倒是个实话,梁云霆在他父亲心中不受重视,也不允许他参与闽地事务,所以他只知道父亲有野心,却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都做了什么。
看着他这般模样,高策一改冷漠的脸色,反而是温柔的将其扶起来,柔声说道:
“朕知道你与你父亲不同,你是一个忠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单独召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