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子这一生最要注意的便是被侵犯,那是莫大的屈辱,无数的女子因此而轻易放弃性命。
所以女子,最能体会这样的痛苦。
那换作男子呢?
一个正常的男子,他同样会失去尊严,他同样要承受内心的痛苦。
楚璃的内心遭受了莫大的打击,她难以置信她用别人的痛苦作为武器去进攻。
“我、我……”
我不知。
楚璃想如此为自己辩解,可却发现说不出口,因为她本该想到的。
正如江柒柒所说,她被仇恨蒙蔽了,她匆忙的得知了这个消息,因为摸索不到敌方的心思,而仓促地选择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把柄去对战。
如果不是裴玄逸开解她,她可能现在都想不到江柒柒的反制有保护她的意思,便不会来找江柒柒。
“他为什么不选择杀了我呢?他之前不就对我下过手吗?”楚璃茫然问。
江柒柒自然清楚楚璃说的是哪次。
“那是因为太子遭遇危机,裴玄逸有动作被皇帝忌惮,我和你又来往密切,皇帝多番考虑之下做的决定,既能用你的死转移注意力,又能避免南疆战场协议的暴露,还能警告裴玄逸。”
“可是我大哥失手了,所以……我给他用了毒。”
楚璃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江焱失手,和江柒柒给江焱用毒之间有什么联系?
楚璃记得当时江柒柒给江焱用毒的目的是让江焱撤出朝堂,让太子管事,以便太子露出更多马脚。
楚璃眨了眨眼,不对的,她当时就有疑惑,江柒柒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所以是……
江焱任务失败,有危险,江柒柒才出此下策!
楚璃的心仿佛被压上一块巨石,不断地往下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焱根本不如表面展现的那样受皇帝看重,可以说他在皇帝跟前的处境很危险,危险到……江柒柒不惜给江焱用毒,来逃避灾难。
所以江柒柒要说:这黑暗的京城里,究竟还有多少身处仇恨和痛苦的人,多少身不由己的人,师傅可曾在意过?
江柒柒起身,背对楚璃望向东湖的湖面。
“师傅,这世间的善恶黑白,真的能用区区“善恶黑白”四个字,来形容吗?”
“如果我把宁安王装病的消息透露给皇帝,致使宁安王全府担上欺君罔上的罪名,那么坏的是把真相公布的我,还是求宁安王装病的你呢?”
楚璃瞳孔骤缩,吓得站了起来。
这绝不可以!
但也只是一瞬,楚璃便知道江柒柒不会说的,要说早在裴玄逸出征前就该说了。
她的心落回肚子里,更复杂的情绪却涌上来。
所以这次出征人选,江柒柒和江焱依然有法子反制,但他们没有选择这么做。
原因,也显而易见,宁安王德高望重,同样受他们敬佩,所以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让宁安王受伤害。
倒是她这个去请求宁安王装病的人,没有想到这属于欺君,她让宁安王府承受了莫大的风险。
清风拂过,湖水涟漪,正如楚璃的心,难以恢复平静。
她甚至没有给江柒柒留下一句客气话,就走了,匆匆地走了。
此处安静,风景美丽,江柒柒还不想走,静静地站在原地,眺望远方,眼里还有着沉沉的思绪。
事到如今,哪怕说了这么多,哪怕江柒柒动摇了楚璃对江焱的看法,但因为夺帝之争,她们注意要对立。
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经了。
楚璃回到将军府,踏入将军府的门,回忆涌入眼前。
至今,将军府青石地板的缝隙里,都有楚家人的鲜血,怎么洗刷都洗刷不到。
每一个人凄惨的死相映入她的眼帘,犹如万千魔爪撕扯着她的心。
皇帝,她不会放过!
江焱……
江焱……
江柒柒的话,楚璃信,但不会尽信。
如果江焱真如江柒柒所说那般身不由己、那般无可奈何,那为什么手段要如此残忍?
满门上下,不分老幼,不分主仆,甚至连二哥院里养的大黄都不放过。
而每一个人的死相都无比凄惨。
或被卸下了头颅,或面目模糊,或手脚残缺,然后一把火烧得焦黑,难以想象若是其中有一两个尚且没断了呼吸,那烈火焚身该是何种痛苦。
难道,这也是皇帝的命令吗?
就算是!
就算皇帝要嫁祸南蛮,而南蛮凶残。
那江焱呢?他没有自己的思想吗?他权利那么大,就不能稍有留情吗?
哪怕是死得痛快一点,哪怕是留个全尸呢?
没有人能体会楚璃回京踏入将军府那一刻看到一具具焦黑尸体时的心情!
楚璃身子发软,跪倒在大门之内,泪,无声地滴落,融入那被血液浸染的土地里。
她哭,楚家满门丧命,她没来及救下一人。
她哭,楚家冤屈撼天,她至今不能手刃仇人,甚至冤屈何时能大白天下,她亦不知。
她哭,她再也不是曾经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之人。
即便是面对仇人,她亦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择手段,利用别人的伤痛。
婢女宝珠蹲在楚璃身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小姐跟江柒柒说了几句话,就变成了这样。
“小姐,你别这样,宝珠害怕。”
宝珠捂着嘴,哭声溢出来。
楚璃渐渐握起了拳头,含泪的眸子逐渐变得凌厉。
她和江焱的恩怨究竟如何?以后再计较!
眼下,最重要的帝位之争,她必须帮裴玄逸拿到帝位!
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她才能亲手报仇,她才能掌握主动权,她才能亲口去质问那些人!
有一个问题,楚璃没问,那就是江焱和裴玄烨究竟是什么关系?江焱举荐裴玄烨,是否另有含义?
楚璃不需要问,因为她知道江柒柒不会回答。
毕竟连江焱营救皇后之事的本质原因,江柒柒都不愿意说。
但也正是因为江柒柒不说,才说明这里面牵扯着其他人!
江焱和皇帝不是一条心已经明了,那么江焱怎么可能乖乖听皇帝的话,不生反抗之心呢?
江焱也极有可能会拉拢旁的势力,去谋算皇位。
事到如今,就算江焱有委屈,楚璃也不能允许江焱成为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否则她楚家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