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周慧月用力甩开钳制她的人,怒瞪着易青,“你还敢来大佑,就不怕有去无回。”
被瞪的男人面目沉静地看着她,喜怒不辨,“妻子丢下我一人跑了,我自是要来寻的。”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怎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你明知我有多在意我的孩子,可你却加害于他们。
你明知鬼军主帅是我的生父,他回京是要来护我的,你却将他害得疯疯癫癫,至今不能全然想起过往。”
周慧月红了眼。
她是真的爱过这个人。
父亲为了先帝,为了大佑行走刀尖,她便在城外的庙里为他点了长香,祈求菩萨佑父亲年年无碍,岁岁安康。
那一日又是去庙里的日子,燃着的香突然灭了,而离家的父亲却未按归期回。
她心中不安,挥退下人一个人逛至寺庙后山,却因脚下踩空,滚下悬崖,是他救了她。
将她护在怀中,他却因此被断枝刺穿了肺腑。
下人翌日才找到她。
那一夜,他因伤高热,她亦因山里的夜间,梦魇起母亲被害时绝望的一幕幕。
那是彼此相偎的一夜,他给了她母亲死后,她再没感受过的温暖怀抱。
知道嫁错了人,她努力将少女悸动压在心里,可得知他会被赐死,她还是乱了心。
却没想到这份心动,会害了她的至亲。
“乖,别闹。”
易青挥退下人,将周慧月揽进怀中。
他和太上皇容貌相似,却因清瘦比太上皇瞧着年轻许多。
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慧儿,别对我要求太苛刻。
狗皇帝只疑心苏鹤霆不是他的儿子,便将孩子弃在深山,你又怎能要求我对他的儿子们手下留情呢?
何况,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是将苏鹤霆送到了疆北么?
你以为若无我的照拂,他当真能被那些狼啊蛇啊地养到六岁?
你父亲失忆的确是我所为,可我这般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若回了京,势必会查出端倪,让你和狗皇帝重修旧好。
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同狗皇帝生下两个儿子,已是极大的容忍。
又怎能允许他再碰你,只能继续误会彼此,你才会安心呆在佛堂,不做他的妻。
所以,你的父亲不能回京。
但他好歹是我岳父,我自不会取他性命,反而让他和苏鹤霆祖孙相聚。
慧儿,我这般为你着想,你该感谢我的。
至于太子被害一事,我的确让于燕挑唆了几句,可若狗皇帝心志坚定,真心疼爱太子,又怎会做出亲手杀子的事情来呢。
说到底太子的事是狗皇帝所为,你不该怪在我头上。”
周慧月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理解不了,怎会有人无耻到这般程度。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易青。
而先前那个对她始终温润,事事考虑她感受的男子,皆是他的假象。
“你第一次救我,是知道先帝对我的看重,想借我的势在先帝心中立足,对吗?”
得知易青真面目后,许多事便经不起推敲。
易青薄唇轻弯,露出一抹笑,他拇指摩挲着周慧月的脸,“是,第一次的确是我故意的。
但没想到你不仅人美,还那般良善,我便真的心动了。
你是这世间,第一个真正对我好,且对我露出崇拜神情的姑娘,那时,我便想,我要这个姑娘。
可先帝察觉我们的事情后,故意派我前往江南出任务,待我回京,你和狗皇帝已经定下了亲事。”
果然如此。
周慧月紧紧咬着唇,良久,才吐出一句,“若我知道今日之果,我宁愿当日死在那悬崖之下,也不要你救我。”
“胡闹,怎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易青依旧是温和神情。
却叫周慧月看得胆寒。
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她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是我的人,我不让你死,你便死不了,便是死了,你亦是我易青的鬼。
哪怕尸身腐化,慧儿,我亦会留着你的玉骨,日日作伴。
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你都不能丢下我。”
他弯腰抱起周慧月,“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回家。
你若喜欢回大佑,等我打下大佑,你随时可以回来看看,长住都可,不过我得陪着你。”
待他成了大佑的帝王,她就是大佑的皇后,依旧能住回大佑皇宫。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侵占大佑,夺得江山,我不过是你的借口,对吗?”
她挣扎着要下来,“你这般虚伪,叫我恶心透顶。
我从没爱过你,我爱的那个善良,正直又身世可怜的易青,他只是你假扮出来,根本不存在的一个人。”
易青的脸终于沉了下来,旋即他又笑道,“无妨,那亦是我的一部分。
你若喜欢那样的我,往后我依旧可以在你面前扮成那样。”
说罢,他就要往门外走。
他的确是得知周慧月跟着来了边境,才趁着苏鹤霆还没整顿好边境时,秘密潜入了进来。
但他见识过苏鹤霆与蛮族的对决,并不会小瞧了他,只怕很快苏鹤霆便能查到这处,他得及时离开。
可周慧月突然停止挣扎,冷冷道,“易青,身为母亲总该为儿子报仇的。
你杀了我的太子,我便也杀了你的儿子。
月份大了,落胎药并不能真正将孩子留下来,我自己把他弄出来的。
他的手脚好小,好细,轻轻一扯便断了,易青,我将你的孩子粉身碎骨了。”
男人的脚步顿住,乌沉的眼睛看着周慧月,满眸冰霜,“你说的是真的?”
苏鹤霆是二皇子的消息传开后,他虽叫人封锁消息,但总还是担心传到周慧月口中。
他清楚,她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离开他。
所以,那几个月他一直借口为她调理身体,实则给她喝坐胎药。
而她逃离时,的确月信迟了几日……
念及此,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周慧月看着易青越来越阴郁的神情,倏然笑出了声,“你医术好,看得出来我没骗你,对吗?”
男人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慧儿,不乖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作为母亲,竟亲手杀了他,那我只能将你的苏鹤霆千刀万剐为我们的孩子陪葬了。”
“只有司御和苏鹤霆才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不配唤我做母亲,他是你满口谎言,是我蠢笨无知孕下的孽障。
他让我觉得羞愧,是我的耻辱。
而你这样的人,亦不配做我的夫君,我连被你碰触都觉得恶心无比。”
周慧月冷冷看着他,神情渐渐平静,“我求着鹤儿带我来,便是要亲口告诉你这些。
易青,纵然你抓到了我,我的儿子也会救我出去……”
“住口。”
易青阴沉的脸上乌云密布,好似暴雨即将来临,他冷冷道,“从我决意要你时,便想过哄不成就骗,骗不成就抢,便是用尽手段,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孩子没了无妨,我会为你调理好身体,会让你再怀上我们的孩子,为我生儿育女。”
周慧月却突然干呕起来,用手捂着唇,“那我宁愿去死,你比皇帝还叫我恶心。”
易青被她这嫌弃的神情刺激得再没了理智,他重重压了下来,去寻她的唇。
周慧月扭头极力挣扎,她知道,她挣扎得越狠,越能激怒易青。
易青不惧周慧月得到真相,他都想好了,等将人带回去,大不了抹去她的记忆,重塑一个周慧月。
故而他一开始能那般平静,可他受不了周慧月对他的厌恶,受不了周慧月拿他和狗皇帝比。
因而他带着惩罚似的啃咬她,有鲜血在两人嘴里蔓延。
周慧月突然停止挣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