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是一种态度。如果你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就算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也是一种成功;而如果你每天愁眉苦脸,就算天天锦衣玉食,那也是一种失败。
所以,李国庆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失败过。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他很平凡,每天在生产队里干着重复的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淡得就像白开水一样。虽然有时候心中也会生出偷懒休息一下的想法,但每次想到家里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父母,他都会重新拾起信心,认真地对待每一天。
四周枯黄的野草和荒芜的山坡让李国庆很是恍惚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所在的村子附近有这样一片荒地。脚下踩着的泥土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和城市中被太多汽油味污染的泥土完全不同。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甚至在这一瞬间记起儿时在乡下奶奶家时闻到的带着大自然味道的芳香。这味道让李国庆的思绪出现了几秒的恍惚,恍惚中自己似乎回到了儿时。
不过也就是在一瞬间,脸上的陶醉便被疑惑所代替。没有高楼大厦阻挡的视线很容易看到一轮即将落下的夕阳,然而即使太阳即将落下,那从天空中射下的阳光仍然让人产生一种热浪扑面而来的感觉。
“真热,要是能有口凉水喝就好了。”本能地将手伸进口袋的李国庆脸上一僵,随后双手快速地翻遍各个口袋。几秒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的李国庆自言自语道:“手帕怎么也不在身上。”
再次环视四周,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下过雨了,脚下的大地甚至都干涸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就连视野中出现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附近甚至连一片绿色都看不到。
“今年的雨水虽然没有去年那么多,可也不至于干旱成这样吧。”他用力抓了抓头,环顾四周后,李国庆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空旷的荒野让目光很容易看到远方的景色,然后放眼望去,视线的尽头除了无尽的荒原外,根本找不到一丝村庄的影子。
“这里不是我所在的地方,我记得我刚刚还在家里帮忙收拾农具呢。今天是周六,明天周日,放假一天,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了今天晚上和邻居们一起听收音机的,可怎么来到这不对呢?我在收拾农具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右手猛然抬起,只见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出现一个带着古朴花纹的戒指。
“就是这个戒指,是我打扫卫生时在柴房里捡到的,原本还以为是邻居小孩弄丢的玩具戒指,就随手戴在了手上。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恩,摘不下来。”原本想要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仔细研究的李国庆脸色不由地变得更加难看。这戒指他戴上的时候明明很轻松,甚至还有点大的感觉,可现在却死死地卡在了手指上,无论李国庆如何用力都摘不下来。
重重叹了一口气,既然暂时无法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人家,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回去。
“好在今天是周六,明天不用干农活,我有一天的时间,还不信一天时间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压下心中种种不好的预感,李国庆朝着某个方向大步走去。刚刚的观察让他发现,在前方的树林很是茂密,虽然那些树林同样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树叶,但那里应该是一处村庄。
随着夕阳下山,天色同样也渐渐变暗,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遭遇和四周荒凉的环境让李国庆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四周没有丝毫人影,而脚下被毒辣太阳照射了一天的泥土传来的热浪让他仅仅走了不远的路就大汗淋漓。
快步走了十几分钟,眼看夕阳即将落山,内心不安越来越强烈的李国庆慢慢从快步走变成了小跑。一股股热浪袭来,这让平时就很缺乏锻炼的李国庆仅仅一会儿功夫就变得气喘吁吁,大量的汗水不断从额头落下。而眼看着天色开始变暗,离之前看到的村庄似乎还有不短的距离,内心越来越急躁的李国庆眼角余光一瞥,随后猛然停下身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让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有人,只要有人就好办了。”略微改变方向,李国庆神色略微轻松地朝着对方走去。天色越来越暗,原本就因为这些年干农活没有节制而有些近视的李国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挖着什么。那人似乎很认真,就连李国庆走近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好像是个小孩子,难道在挖红薯准备靠红薯充饥?”想到吃的,肚子中隐隐有种饥饿感传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察觉到对方是小孩子的李国庆尽量让自己放松,表情柔和地对着此刻仍然撅着屁股挖土的小朋友问道:“小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附近有村子吗?有没有通往镇上的路?”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对方口中发出。在李国庆尴尬的目光中,只见身前的小孩子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猛然抬头,然后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身体瞬间朝后倒去,然后手脚并用飞速朝着后方退去。
“哎,那个,我只是想问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刻满脸尴尬的李国庆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禁暗叹:咱就长得那么吓人?瞧瞧把人家小孩吓的。
“没有摔倒吧。”李国庆走近对方,刚刚伸出手准备把对方扶起,只见那小孩立刻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脚步急忙朝后退开几步,再次和李国庆拉开了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讪讪地收起双手,李国庆借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扫了对方一眼,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是一个仿佛黑炭一般的小孩,破破烂烂的粗制衣服下露出了一副瘦骨嶙峋的身体。那种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虚弱让这个小孩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到一般。视线下移,对方那仿佛如同鸡爪一般的小手中,几根还带着泥土的野菜让李国庆的心脏突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三丫。”一声弱弱的声音从对方口中发出。如果不是四周足够安静的话,李国庆一定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你家大人呢?”刚刚问出这个问题,李国庆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孩,如果真的有父母的话,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副模样的。果然,随着话音落下,李国庆明显感觉对方神情黯淡了一下。
“三丫,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看着眼前这个瘦瘦的身影,李国庆心中暗叹道,“看来这里应该是偏远的山区了。”
“三丫,你这里有水吗?哥哥有些口渴。”想着转移话题的李国庆看到对方身上背着的大葫芦,他听到了刚刚在女孩手忙脚乱中从葫芦里面传来的水声,想着借着喝水转移一下话题,正好之前出了一身汗,也有些口渴。
那女孩在听到李国庆的话后,神情明显有些变化,不过因为她脸上黑黑的灰尘掩盖,让李国庆忽略了对方的这一抹不安。不过在看到对方比起自己高大太多的身板后,女孩最终还是拿下套在脖子上的葫芦递给了对方。
接过葫芦,打开瓶塞的李国庆发现因为之前小女孩的慌乱而把葫芦瓶口弄满了泥巴,微微皱眉,从葫芦里倒出一些水在手掌中,然后清洗一下瓶口。李国庆没有注意到的是,因为他清洗瓶口而洒掉的水让一旁的小女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而小女孩的喉咙更是不受控制般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将嘴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几口后,李国庆就发现这葫芦看似很大,可是里面装的水却很少,也就是几大口便被李国庆灌入腹中。将瓶塞塞入葫芦,舔舔嘴角的李国庆不禁微微摇头,这水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一股浓浓的土腥气味让李国庆有种呕吐的感觉。不过在看到那小女孩接过空葫芦后打开瓶塞,仰着头,将葫芦中最后几点水倒入嘴中那种珍惜的样子后,李国庆只能狠狠地压下腹中的呕吐,在咽下几口自己的唾沫把嘴里的土腥味道压下后,李国庆猛然看到脚下因为干旱而龟裂的土地,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女孩用瓶口的最后一滴水湿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随后将葫芦重新挂在胸口,将手中带着泥土的草根小心地收好。不过在认真地打量了片刻一身干净衣衫、脸色红润的李国庆后,确定对方应该不会抢自己的草根,便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在看到对方的动作后,李国庆脸色更是尴尬,就好像自己刚刚抢了人家的水,又要抢人家的草根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李国庆脸色很难看,这让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连草根都有人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