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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涛怒发冲冠地摔门而出会议室,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程铭这混蛋,又把我给算计了!”
刘涵和张越见势不妙,急忙一溜小跑跟在后面。
“任县长,这到底咋回事啊?”刘涵满脸担忧地问道。
任涛戛然止步,脑海中瞬间闪过即将面对常舍的情景,赶忙强压心头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不明摆着嘛,人家把咱当猴耍呢!不过话说回来,发展蓝水镇对咱们也并非全无益处。”
“嗯,是这个理儿。”
张越赶忙点头应和,
“顺平县的发展空间有限,蓝水镇说不定真是个突破口。”
“张主任,听你这口气,似乎对程书记的计划很是赞赏啊?”
任涛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悦,尤其是听到张越这般言论。
“任县长,瞧您这话说的,我铁定是拥护您的。”
张越陪着笑说道,其实他心底也憋着一股火。
眼瞅着副县长的职位落空,这些年跟着任涛鞍前马后,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啥好处都没捞着,可眼下也只能依附于他。
“罢了罢了。”
任涛又深吸一口气,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让常总久等。
转瞬间,他脸上便堆砌起热情洋溢的笑容,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都是在官场多年摸爬滚打磨练出来的本事。
常舍见到任涛,眉头轻蹙:
“怎么耽搁这么久?算了,结果还算凑合。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还有,我可不愿跟那个程书记有任何瓜葛,简直莫名其妙!”
“常总放心,一切有我呢。”
任涛满脸堆笑地将常舍送上车,目送车子绝尘而去。
待车子没了踪影,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腰杆也不再挺直,面容冷峻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哼,程铭起初那般强烈反对,不像是逢场作戏,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想必是县委常委会议定了,他便顺势而为,还借机嘲讽我,真是可恶至极!”
任涛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细细回想着今日之事,越琢磨越觉得有诸多疑点,
“没错,肯定是这样,差点又着了他的道。”
这次,任涛还真没猜错。
程铭回到办公室,神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烦闷不已。
他着实不愿让常山集团涉足此事,然而短期内实在筹措不到修路的资金,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妥协,再另寻他法,总之绝不能让常山集团独揽矿场的开采大权。
“高启强,去蓝水镇。”
程铭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
他深知有些事情迫在眉睫,必须提前去蓝水镇摸清楚状况。
尤其是矿山的情形,自己两眼一抹黑,若不了解清楚,与常山集团谈判时必然会陷入被动。
再加上任涛在一旁搅和,形势愈发棘手。
两人急匆匆下楼,上车后朝着蓝水镇疾驰而去。
不曾想,车子刚拐进蓝水镇政府,便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程铭面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拦路的不是修车的那些车霸,而是老百姓。
程铭神色冷峻地一把推开了车门,跨步而下。
只见车子前方赫然站着两人,看模样都已年逾五十。
刚刚他们毫无征兆地猛然冲出,幸亏高启强反应机敏,迅速踩下刹车,这才险险避过一场灾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怀中紧紧搂抱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四周环绕着黑色的边框,在当地,这样的相框只有在人离世之后才会使用,更增添了几分凝重与哀伤的氛围。
高启强此刻也跟着下了车,满脸怒容地大声斥责道:
“你们是不是疯了?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女人缓缓抬起头来,程铭的目光刚一触及她的眼神,便觉心头猛地一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空洞无神,若不是她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动,真会让人错以为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可言。
“领导啊,我家孩子走得太冤了,求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们,帮他洗刷冤屈,让他能瞑目啊。”
女人悲戚地哭诉着,话音刚落,便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大姐,快起来,别这样。”
程铭赶忙弯腰伸手去搀扶,女人身形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我不起来,我孩子的冤屈未申,领导,求您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女人带着哭腔,言辞恳切地说道。
“大姐,您先起身,慢慢说,只要是咱顺平县百姓受了委屈,在我这儿,就一定能讨回公道。”
程铭目光坚定地说道,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真的吗?”
高启强原本满心的怒火,此刻面对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强压下去,连忙说道:
“当然是真的,这位就是咱们县委的程书记。”
“程书记!”
女人的眼珠终于微微转动了一下,
“就是那位帮人讨回工钱的程书记吗?”
程铭轻轻扶住女人,微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
“大姐,我做的事可不只这一件,而且帮人要钱也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功绩。
我还有更多的责任要担,更多的事要去做,为的就是让咱顺平县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哟!”
男人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那双手因常年劳作布满了老茧和裂痕。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嗫嚅着,
“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把您给盼来了,这下孩子的冤屈有指望了。”
程铭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头不禁一紧,眉头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与关切。
他轻柔且有力地搀扶着身形单薄、瘦骨嶙峋的女人,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路边,待女人在石头上坐稳后,才慢慢松开手,轻声说道:
“大姐,您别着急,慢慢说。只要是咱顺平县老百姓受的委屈,我拼了命也会管到底。”
程铭说这话绝非虚言。
自从他踏上顺平县土地那一刻起,便立志要彻底改变这片土地的面貌,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每一次遇到不公不义的事情,不管背后隐藏着多么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也不管会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和恶意阻挠,他都铁了心要管到底,还百姓一个清清白白的公道。
女人孱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呜咽声,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完整。
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哆哆嗦嗦地从破旧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深吸一口后,那呛人的烟雾从他的鼻腔和嘴巴里缓缓喷出,弥漫在空气中。
他定了定神,开始讲述:
“我儿子叫王江涛,从小就是个懂事乖巧、勤奋上进的好孩子,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后来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咱们县的农技站工作。
虽说这工作挣不了几个钱,但好在安稳踏实,离家也近,我们做父母的心里也踏实。
孩子年纪一天天大了,我们就开始操心他的婚事。
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在县三小教书的姑娘,那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性格温柔,俩孩子一见面就对上眼了,处得那叫一个好。
我们老两口天天盼着他们能早日修成正果,相处一段时间就把婚礼办了,然后在县城买套房子,我们也好早点抱上大胖孙子,这是我们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啊。
可谁能想到,这晴天霹雳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下来了。
那天,县公安局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我儿子被抓了,还说他把那个女孩给杀了。
当时我们都吓得瘫倒在地上,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这儿子我最清楚,从小就胆子小,看见杀鸡都吓得躲得远远的,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而且他们俩正处对象,感情好得蜜里调油,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呢?
我们不甘心,就去县里到处打听消息,可得到的说法却让我们心如刀绞。
说是因为那女孩喜欢上了别人,我儿子气不过,就把女孩给强暴了,然后还丧心病狂地把人给掐死了,并且已经承认了这些罪行。”
“那后来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仔细细地跟我说说。”
“孩子被判处了死刑,直到临刑前,他们才准许我们见他一面。
当时,孩子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不停地喊着他是冤枉的,人不是他杀的啊!
我们俩老的也拼了命地哭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些人,可他们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我们。
就这样,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男人说到此处,声音已然沙哑,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不断滑落,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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